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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玄他們換好衣服之後,僕從端來一壺熱茶,陳子衿這才細細打量起那位中年男子,他的面板黝黑,雖然坐在那,但身子仍是佝僂著的,且手上的老繭很厚,看上去是常年勞作之人,而他的年紀正值壯年,應該是家中的頂樑柱。
這樣的人,整日勞作,養家餬口,為了生計奔波都來不及,若不是遇上了什麼難處,應該不會貿然投湖自盡。想到這裡,她方才的氣也消了,替他倒了一杯茶遞了上去:「大叔,你遇上了什麼事,非要自盡不可?」
那中年男子的眼眶又紅了,握緊了拳頭重重地錘了自己的大腿:「怪我,都怪我,這三年全白幹了!郎君,娘子,多謝你們救我一命,但是你們卻不知道,如今我活著,真的不如去死呀!」
「大叔可是家中遇上了什麼難事?」謝玄問道。
那中年男子點點頭,緩緩開口:「我叫何鍇,原本是剡縣人,五年前我岳父病重,我便帶著妻兒舉家遷徙到這烏程縣,後來岳父與妻子相繼離世,我家的田地原本是記在我岳父名下,他死了之後,竟然被當地士族強行收走,我不識字,在此地也不認得別人,討不回來。」
豈有此理!陳子衿聽到這裡,已經覺得十分憤慨,何鍇接下來說的話,卻讓她更是震驚。
「經過了這件事,我便想著若是有自己的幾畝田地該有多好。於是尋了一處荒地,向官府申請買十畝地開荒,也夠我和兒子生計了。但我沒有銀錢,於是縣令便讓我打了欠條,當時約定的是,三年後有了收成,上交兩百升米,我想著,一畝地怎麼也能產出五斗米,三年共交兩百升也不算太多,還能有些餘糧,誰知道,老天偏不讓我好過,第一年收成還不足兩百升。」
謝玄聽到這裡,有些瞭然,問道:「那後來,可是官府要收回你的田地了?」
何鍇點點頭。
陳子衿細細換算了一下:「佔田令廢了之後,朝廷改行度田收租制已有多年,一畝徵米三升,你的田地既是屬於你自己的,三年官府也應當收你九十升,怎會隨意就翻了一倍多?」
聽了這話,何鍇的眼眶因為氣憤,變得更紅了:「多收田賦也就算了,我是民他是官,自然鬥不過,但他趁著第一年收成不好,便逼著我簽了歸還土地的文書,假惺惺將第一年產出的米都還給了我,說是從此兩清,想我這三年開荒是何等心酸,小娘子,你未曾見過荒地吧,光是砍樹除草,我就整整幹了一年,虎口握著斧頭結了痂又破了,老繭都磨破流膿,太苦了,這三年過得真的是太苦了啊。」
謝玄與陳子衿均是沉默,他們生在士族,從未體會過這樣的無助。
難怪,何鍇走投無路,選擇投湖自盡。
「大叔,方才聽說你還有兒子,你若是真的投湖自盡了,你兒子可怎麼辦啊!」陳子衿勸慰道,「別著急,這件事或許我們能夠幫得上忙。」
謝玄也頷首,叔父如今是吳興郡的太守,若是烏程縣縣令擅自加重百姓田賦,自然可以直接問責,於是他問道:「當時你在官府簽署的文書,可還有?」
何鍇見兩人生得容貌不凡,又能租得起這麼大的莊子,心想莫不是真的蒼天憐他,讓他遇上了貴人?趕忙點點頭:「我家不遠,就在前方,貴人可願隨我前去一道看看?」
到了何鍇的家中,他的兒子急忙迎上來:「阿耶你去了哪裡,我到處都找不到你。」
何鍇激動地握著何謙的手:「兒,快去把那日官府給的文書找出來,這兩位貴人或許能夠幫我們討回田地!」
何謙大喜過望:「真的?我這就去拿!」
待何謙取來文書,謝玄與陳子衿仔細地審閱了一遍。
果然,烏程縣縣令應該是欺負何家父子不識字,文書上的所有條款全都是不利於他們的,但也所幸這份文書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