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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感覺是多年來不曾有的,然幾次出現,皆有一共同之處——
蕭牧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專心嘗菜的少女。
女使替二人於酒盞中斟滿熱酒後,便福身無聲退了出去。
二人端起酒杯,未有說誰敬誰,一同飲盡了。
酒水入喉綿柔,香醇而不辛辣。
衡玉不禁點頭:「侯爺的酒果真是好酒。」
「那也是吉畫師懂酒——」蕭牧一如既往沒有太多表情,但此言倒也算是誇讚。
來之前,印海曾叮囑過——有求於人,不宜寡言冷場,言辭須友善。
蕭侯爺謹記於心。
微微抬眸,卻見少女睜著雙清亮的眸子正打量著自己。
蕭牧立即自省——莫不是他一反常態之下,未曾把握得住分寸,言辭略顯諂媚了嗎?
下一刻,卻聽女孩子問道:「侯爺的傷可是好了?我見侯爺氣色好轉許多。」
蕭牧不置可否:「承蒙吉畫師關切。」
她對他「傷勢」的關注,一直是不曾掩飾的。
因此,他這句倒不是為了不冷場——
豈料那女孩子一副不敢邀功的模樣,道:「不,還是侯爺自身佛法無邊,有金身護佑。」
她說話時是笑著的,話是玩笑話,面上笑意卻真切。
看來此前是她多慮了,他既已轉好,那真是太好了。
二人吃菜喝酒閒談,衡玉竟覺全無拘束。
她已有許久許久,不曾這般放鬆過了。
或是因苦苦追尋了八年的舊事終於有了進展,又或是恰巧面前坐著的人是蕭牧,也許是二者皆有。
她說不清具體原因何在,此時心情愉悅鬆弛,也無暇去深究。
她長大後才懂得,所謂放鬆二字,亦講求天時地利人和,如此美事,當盡情感受沉浸其中。
「聽說你收了程平為僕。」蕭牧似隨口問道。
衡玉點頭:「是啊。」
「為何?」
「是為佳鳶娘子之事,他自己說了要報答我的,且那日我見他還背著包袱,如此誠心投奔,我也只好成全了。」
蕭牧:「你這成全,倒很是別具一格。」
若不是他今日才聽大柱說,程平原本是計劃離開營洲的,他怕是真要信了她的話了。
衡玉本也是玩笑,此時便笑了道:「我本也是愛才之人,見他又有些身手在——」
「你身邊若需要人手,盡可同我開口。」蕭牧抬手又去倒酒,邊道:「如上次城外奚人之事,僱用那些不知何處聚集來的江湖幫派,只會平白叫自己冒險罷了——命丟了,再多的籌謀計劃也無用了。」
他將一盞酒緩緩推到她面前。
衡玉拿手指摩挲著溫熱的酒盞,那暖意彷彿延展到了心口深處。
她能察覺得到,面前這位侯爺,已經猜到她來北地的目的所在了。
正因此,那句「盡可同我開口」,便不似浮於表面的客氣話——
「是,人活著,當惜命的。」不知是接收到了這份善意之故,還是恰到好處的酒意使然,又或是人與人之間當真有「投緣」一說,衡玉很有些表達的慾望:「……流落在外那四年餘,我便是憑著惜命二字,才得以有機會再次回到家中啊。」
聽她提起這段舊事,蕭牧默了一瞬,才緩聲問:「那四年間,你究竟流落何處?」
他本不是多言打聽旁人私事之人——
「侯爺可聽過關於我的那些傳言嗎?」衡玉不答反問。
「傳言不可信。」
「不,傳言是真的。」少女一手托腮,一手握著酒盞,面上始終有著心情不錯的笑意:「我的確被拐入了煙花之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