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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除了自己之外,裴佑能感覺到,他們中還有絕大一部分人在看周青柏。
那些目光帶著濃濃的探究意味,警惕而暗含試探,裴佑眸色動了動,不著痕跡地側過身,擋住了大部分視線。
周青柏則依靠在吧檯上,笑盈盈地盯著裴佑,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從茫然變成恍然大悟,期間還摻雜著一點緊張,只覺得他有種莫名的可愛。
別的gay進了gay吧都是如魚得水,恨不得在裡面撲騰出兩個浪,偏偏裴佑完全相反,感覺還不如在外面自在。
都怪相親,周青柏蠻不講理地想,誰讓之前那些相親物件沒給裴佑留個好印象。
「這麼小的鎮上居然還有這種地方。」裴佑委婉地感慨道:「我還以為只有大城市才會有。」
「小地方才會有呢。」周青柏微微低下頭,貼著吧檯湊近裴佑,像只小倉鼠一樣跟他頭對頭說悄悄話:「大城市開放,在乎同性戀的少,但小城市風氣閉塞,所以才需要一個小聚集地。」
說得也是,裴佑想,同性戀畢竟還是社會少數派,沒法拿到檯面上來講。
音響裡的古典民謠緩緩流淌著,淡紫色的氛圍燈緩慢地在地板上打著圈,裴佑無意識地用手轉了一下自己的酒杯,忽然就想跟周青柏討論一點跟工作無關的話題。
「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性取向的?」裴佑問。
「高中時候吧。」周青柏眨了眨眼,也沒覺得不好意思,大大方方地說:「我當時住宿,寢室的室友大半夜拽著我們一起看片子,看著看著我就發現了。」
高中男生血氣方剛,又正值青春期,好奇心來的時候,總會呼朋喚友地幹點壞事兒。周青柏那時候跟著他們看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,但越看越覺得沒意思,直到某一天無意中點開個gay片,才徹底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。
「告訴你個秘密。」周青柏捻著杯口轉了轉酒杯,輕聲說:「那時候我其實還挺怕的。」
周家家教嚴格,周青柏那時候又太過年輕,不知道性取向是天生的,還暗地裡惶恐了很久。
那時候他不安於自己的性取向,又恰逢中二時期,整個人的內心狀態都糾結不已,感覺自己跟全世界的人都不一樣。
這種爆棚的自我意識促使他變得叛逆,也是在那個時期,周青柏才開始接觸那些家教裡明令禁止的東西。
「那時候學人家抽菸,打撞球。」周青柏微微垂下頭,盯著杯子裡一點點漾開的水紋,笑著說:「晚上失眠,白天睡覺,還逃課出去學調酒——」
那時候他透過這種叛逆而新鮮的刺激來抵消對自己性取向的不安,好像只要他「特立獨行」的類別足夠多,「同性戀」這件事就會成為那些東西的其中之一,變得沒那麼重要。
這種跌宕起伏的少年心態持續了幾年,直到周青柏上了大學,人長大了,見識也多了,才漸漸穩定下來。
周青柏說起這件事的時候,聲音又輕又柔,既像是避開別人在講悄悄話,也像是在輕緩地給裴佑講一個無關己身的故事。
吧檯的燈光從側上方傾斜過來,正好鋪過周青柏長長的睫毛,落在他面前的酒杯裡,流下一點近似於冰稜的鑽光。
他唇角的笑意若有似無,裴佑的目光落在周青柏的側臉上、落在他的鎖骨上,最後微微下移,看向了他握著酒杯的那隻手。
透明的高筒杯外凝結著冰涼的透明水珠,裴佑看著杯子裡那片浮浮沉沉的薄荷葉,忽然覺得心也隨著周青柏的聲音一點點軟了下來,順著水紋盪開一點漣漪。
「調酒就是那時候學的?」裴佑問。
「是啊。」周青柏轉過頭,衝著他笑了笑,語氣輕鬆地說:「後來越調越喜歡,心態穩定下來之後,就一直堅持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