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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候已經接近晌午,太陽在頭頂高懸,兩人身上濕透的衣裳都快曬乾了。
直到很久以後,她還記得那天對方身上源源不斷的熱度,很溫暖,很熱,熱得不像是正常人的體溫。
有人撬開了她的牙關,一碗熱湯下肚,她恢復了幾分神志,軍醫好聲好氣地哄她,
「小娘子,再用點熱湯食,把手放開些,好讓老朽給督帥換藥。督帥夜裡領兵出城追擊時傷著了,傷口又泡了水,莫要等潰爛了才治。」
那時候她已經完全清醒了。
強忍著死裡逃生後本能的劇烈心悸和不安,她勉強鬆開了手,循著軍醫那聲『小娘子』的尋常人家稱呼,做出低眉斂首的溫順姿態,裝作是京城出身的小家碧玉,順水推舟地回了句,
「奴從城南逃難出來——」
才說了半句話,便被打斷了。
「臣,河北道兵馬元帥裴顯,見過漢陽公主。」被她抱了兩個時辰的男人平靜地按照覲見禮節問候,「漢陽公主安好。」
她捂著嘴,壓抑不住胸肺間升騰起的劇烈的咳嗽,邊咳邊猛地抬頭。
正午的深秋陽光從頭頂上照下,照亮了對方波瀾不驚的銳利眉眼。
順著他的視線,她低頭望去,看見了自己身上穿的宮廷尚衣局織造的織金大紅石榴裙,金絲在陽光下熠熠閃光。
「……」
姜鸞在睡夢裡也沒忍住,幽幽地嘆了口氣。
他們兩個前世的第一次倒黴見面,實在談不上愉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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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公主,醒醒,醒酒湯來了。好歹喝些起身,懿和公主回來了。」
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呼喊聲,有人扶著她坐起,銀匙停在唇邊,她喝了半碗醒酒湯藥。
懿和公主正捏著她酒後微醺的緋紅面頰,邊捏邊打趣,「幾杯果子酒而已,小孩子都不醉的,怎麼也能把你喝成這樣?」
姜鸞揉了揉捏疼的臉,又抬手緩緩揉著眉心。
初入秋的山風已經不小,秋風呼嘯著刮過緋紅臉頰,帶走了不少醉酒熱氣,她終於從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醉倒了的南柯一夢中徹底清醒過來。
裴顯依舊坐在流水對面的席位處,眼角餘光斜睨著她這邊的動靜,還在從容喝著他從邊關帶來的『回命酒』。
謝徵在她醉倒的時候已經坐回了對面,也喝起了邊關烈酒。
懿和公主姜雙鷺和謝徵在流水下游的會面比想像的要久得多。隔著一道蜿蜒曲水,身後七八名隨侍遠遠跟隨著,由裴家小六娘作陪,你應我答,交談了半個多時辰。
姜雙鷺回來之後便沒怎麼說話,宴席的後半段始終心不在焉。
這次城外會面的目的既然達到,日頭西斜時,誰也沒有再提什麼『七夕乞巧』,馬車直接回了京城。
姜鸞上了馬車就開始變著花樣問她二姊,姜雙鷺被追問不過,最後透了句底,
「為人謙和,言語有禮,頗通詩書辭賦。倒是和我想像中的武人頗為不同……」
姜鸞並不覺得意外,「畢竟是謝家出身的。謝家人的人品如何一眼瞧不出來,裝模做樣的表面功夫倒是各個一等一。」
「就你話多。」姜雙鷺好笑道,「才見了一面,人品尚看不出好壞,你就開始埋汰人了。」
姜鸞嗤地一笑,掀開車簾,召過來騎馬跟車的文鏡。「剛才我和二姊在裡頭說的話,你隔著車壁都聽到了?」
「是。」文鏡是習武之人,耳聰目明,當即承認了,「都聽得清楚。公主有何吩咐。」
姜鸞的手臂搭在車窗邊,探出去半個身子,饒有興致地問他,
「前兩天我和你商量的——用到公主府三百兵的那件大事,你早上告訴你家督帥了?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