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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其臻冷笑:「本官還未說死者是男是女,你怎就知道是女子?還敢說人不是你殺的!」
毛國沛嚇得跪地哭喪,原原本本供訴發現女屍的經過,指天發誓自己沒殺人。
蕭其臻放緩語調,誘導:「你說你沒殺人,那誰能為你作證?」
「那天跟晚生出遊的小廝都親眼看見了,他們都可作證!」
「哼,他們是你的奴僕,自然聽命於你,豈可當做證人!你再不招供,本官就去申報學政大人,先革除你的功名,再大刑伺候!」
說罷命人搬上刑具展示。
嬌生慣養的少爺如何經得起嚇唬,目睹那一件件飽吸人血的夾棍、拶指、皮鞭、竹籤,毛國沛心膽俱裂,再顧不得別的,高聲叫喚:「還有一人可為晚生作證!」
「誰?」
「許應元!那天他也在場!」
「你剛剛不是說不認識他?」
「晚生受人脅迫,不敢吐露關於他的訊息,求大人恕罪!」
蕭其臻傳許應元上堂,讓毛國沛辨認。毛國沛見他半張臉被燒得面目全非,眼睛也瞎了一隻。聽聲辨語又確是許應元,心驚道:「許兄,你怎的變成這副模樣了?」
許應元哭告:「小人遭歹徒陷害,家破人亡,自己也慘受荼毒,好容易逃出性命找到蕭大人替我伸冤,還求毛相公為我作證!」
毛國沛已知曉許應元岳父家的冤案,但不知道蔡進寶也對許應元下了毒手,目睹慘狀,惻隱之心萌動,與之相對垂淚。
「不想許兄遭遇如此悽慘,我若再裝聾作啞還有天理嗎?」
蕭其臻見他良心發現,命他細述與許應元的交往經歷,以及許應元離家期間在毛家暫住的情形,命書吏一一記錄再由證人簽字畫押。
取得毛國沛的證詞後,蕭其臻將許應元的冤案寫成卷宗呈報北直隸按察使。
臬臺2聞報,親自審問了相關人等,確定情況屬實,又將此案上報巡撫。
巡撫按例覆審,這次傳喚了許應元的親戚鄰居前來指認,撫臺3親自出面,那些人不敢迴避撒謊,都證實了許應元的身份。巡撫整理好案卷資料再報給刑部。
北直隸省的官僚與中央朝廷比鄰,流程走得快,不出十日刑部發文逮捕蔡進寶入京,派官員審理這起冤獄。
一切進展順利,到了審案那天,嫌犯證人都被帶上公堂,主審官先依律驗明正身,原告卻在眾目睽睽下翻供,否認自己是許應元。
案件經過層層審理才來到刑部,各級地方官都曾審問過許應元,得到的供詞始終如一,他在這最後關頭反覆,登時讓在場官員亂了陣腳。
主審官反應迅速,立刻下令押後再審,將許應元帶到牢裡問話。他終不肯承認身份,一直哀毀逾恆地痛哭著,只求速死。
柳竹秋收到蕭其臻送來的訊息,趕去縣衙與之面議,而蕭其臻已弄清許應元翻供的原因。
「聽說許應元的家人前幾天曾去探監,定是和他說了什麼。」
談話內容猜也猜得到。
許應元的父親誣告弓裁縫一家,害死四條人命,若誣告罪成立按律將被判處凌遲。他可以不管父子親情把兒子交給蔡進寶宰割,現在卻拿父子綱常逼迫許應元。
許應元已害岳父全家喪命,不願再背負殺父罪名,情願忍冤待死。
道德是良善者的鐐銬,奸惡者的利器,這恐怕是開天闢地以來最大的諷刺。
假使許應元致死不肯坦白,不止蔡進寶將逍遙法外,參與審理此案的各級官員都將擔上失察之罪,最後所有黑鍋都會扣到蕭其臻頭上。
他本人不在乎頭上的烏紗帽,但不見惡人伏法,真如骨鯁在喉。
柳竹秋凝神須臾,眸子裡閃出光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