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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博山未盡鷓鴣斑,留住香菸。尚覺氤氳觸鼻尖,爐灰薄,要重添。秋風梧葉穿簾,已蝕盡青蟲碧。燒卻寸心難,經過塵劫,便近旃檀』(注一)
趙祖光離得不遠,在心裡默讀出了這闋詞,心下怔然燕國佛教頗為興盛,家中長輩多的是信佛的,趙祖光也曾為祖母抄寫佛經,當然知道什麼是『旃檀』,也知道這闋詞意。
楊宜君送去給廟中大師的『佈施』是一盒香灰趙祖光好似是聽誰說過,大悲閣的真定和尚制香乃是一絕——送香灰恰如其分,但真的送這樣的東西,又讓人覺得意外。畢竟香灰不值什麼,用香的人也絕不會少一品香灰。
不過有了這闋詞就不同了,就是趙祖光這般對詩詞不算在行的武家子弟也能讀出些意思來。
小爐燒香,潔白的香灰薄了要添。香灰是用梧桐葉製取,梧葉脫去生機枯萎了,於秋風之中緩緩墜落,又經歷火燒,可不是如人行於世間歷經塵劫一般麼。說這品梧桐香灰近『旃檀』,竟真的很合適。
旃檀其實就是檀香,但偏偏要說『旃檀』,就是因為『旃檀』與佛家關係更深。一品香灰怎麼也不會和檀香相像,這香灰更像的分明是佛家之道。
「蕙質蘭心。」趙祖光忽然沒頭沒尾地嘆了一句。即使他真的不喜歡楊宜君這樣的女子,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個天底下少見的佳人。若有一日這女子傾國傾城,他似乎也不會奇怪。
高溶卻沒有說話,由著小廝系藤笠,披針蓑,一手將香灰匣子收在懷中,一手按住馬鞍,翻身上馬。策馬揚鞭,正往大悲閣的方向而去。
第38章 高溶與趙祖光大……
高溶與趙祖光大悲閣送了香灰,才出城探訪,讓趙祖光可惜的是這次又落空的,情報中所說的『奇人』並非他們要找的人。不過這種落空在最近早不是第一次了,也沒什麼可說的,左右還是排除了一個錯誤選項麼。
「最近洛陽倒是無甚大事,我們還有時間。」趙祖光是這樣說的。但他也知道,最近洛陽送來的訊息都很『平靜』,可不是真的平靜,而是暴風雨前的寧靜!平靜的水面下醞釀的是更大的波瀾。
高溶不說話,只是點了一下頭。
兩人站在楊府園子裡一處開闊地帶,這裡四面通透,說隱秘之事反而不容易被人偷聽到——其實也沒什麼可防備的人,除了身邊帶著的死士,播州無人知道二人的真實身份。只不過兩人習慣如此了,這樣行事近乎於一種本能。
趙祖光正打算再說點兒什麼,忽然側耳傾聽了一會兒,不再說話了。不一會兒果然有人出現,是楊宜君帶著好些婢女,婢女們都抬著支架、繃子等物,架子支起來,繃子架上去,似乎要晾曬什麼東西。
見到高溶和趙祖光,楊宜君叉手行禮,趙祖光也回禮,倒是高溶慢了一拍。
趙祖光見高溶一言不發,便笑了一聲,開口道:「十七娘這是?」
「曬書啊這陰雨綿綿好些日子了,難得有個大晴天。今日曬過這些書冊,也好收起來,再曬書就是明年夏天的事了。」楊宜君簡單解釋了一下。她是很愛惜書的人,一年之中當然不可能只有七夕那一日曬書。
因為她的書太多,自己院子裡地方不夠,所以曬書曬到了園子這邊。左右家裡也不待客,用用園子的空地不算什麼。
婢女們將書籍一摞一摞搬來,楊宜君親手將這些書冊攤開,一冊一冊放在繃子上。高溶走的近一些了,發現這些書籍中七八成都是史書。
「十七娘偏愛讀史?」
「讀史使人明智,讀史開闊眼界」楊宜君沒有直接回答,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。
高溶隨手拿起一冊《唐書》,翻到其中一頁,因為這一頁有一行硃砂批註,他多看了一眼。看字跡和之前梧桐香灰匣上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