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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憶思對這種表演再熟悉不過了——那些身居高位,或是早已見慣名利場的律師,都是天生的演員。
「爸爸對你有所虧欠,這一點我會努力彌補。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你,但到了這個歲數,我還是鼓起勇氣來找你了……出錢也好,出力也罷,只要是我能幫到你的,都可以。」
「念念,我真的希望我不再錯失你的成長。」
看著面前臉上疲憊感很重的王洪興,秦憶思有短暫的幾秒,靈魂彷彿抽離軀殼,飄在空中。
她的靈魂雙手抱著手臂,冷眼旁觀者這個曾經施暴者看似誠摯的反省。他說得很誠懇,像是法庭上對當事人的辯護,氣音、重音和停頓都拿捏得更好。
但他一滴眼淚都沒流。
「我還有幾年就三十了,再也談不上成長了。」秦憶思雙眼空洞,只是如提線木偶一般抬抬嘴角。
「我也不知道你們這幾年過的好不好……」
「屁!王洪興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!」一旁始終被舅媽拉著安撫的秦母,突然厲聲指責,「你還有臉問我們母女兩個這幾年過得好不好?她十八歲之前的撫養費你有按時給過嗎,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自己,該盡到的義務盡到了嗎!」
說到後面,聲音已經轉為撕心裂肺的尖厲:「你虧欠的太多了你知道嗎!」
秦母有高血壓,又腦梗過,不宜情緒激動。
舅媽見狀,立刻將她的肩膀攬過,輕拍她後背試圖平穩下來她的情緒。而秦母只是死死地盯著王洪興,眼淚從憤怒圓睜的眼睛裡,慢慢流下。
「她小的時候,下鵝毛大雪,雪到膝蓋,打不到車,是我背著她去上課。鋼琴、舞蹈……經濟再拮据,我都能扛下來讓她繼續去學……」
她彷彿轉而從指責,變為啜泣。
「秦麗,我不虧欠你什麼,我只虧欠念念。」王洪興扭頭看向她時,卻似乎連戲都不演了,冷眼旁觀著她的傾訴。
秦憶思什麼也沒吃的胃,又突然開始排山倒海。她藏在桌子下面的手,狠狠地握成拳頭,指甲陷入肉裡,企圖用疼痛來讓自己清醒。
她不能在這個時候發脾氣,她需要把一切都安排妥當,利益最大化。她需要從王洪興身上,拿回本就該屬於她的東西。
「你不虧欠我什麼?你當初自考法律的時候,是誰養的你?你弟弟結婚的時候,你媽偷偷賣的是誰的單位分下來的房子?這些錢你算過嗎!」
秦母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,她看著王洪興,緩緩地搖頭,眼淚如雨下。
秦麗還愛王洪興嗎?
這是從小到大,一直困擾秦憶思的一個問題。
她覺得按理說經歷了這麼多,秦麗應該是對他恨之入骨的。但有時,秦憶思又很難解釋秦麗的脆弱。
比如在剪掉所有有王洪興的合影時,她的哭泣。
比如小時候她們因為一點小事,吵著吵著落在王洪興身上後,她坐在沙發上片刻的失神。
比如現在,她只要看一眼王洪興,就難以控制的委屈。
秦憶思花了很多年的時間,才慢慢理解了這些行為。愛與恨在只企圖記得美好的人身上,其實並不衝突。秦麗本身也會痛苦,這兩種情感的交織常常讓她夜不能寐。
放下很難。
因此,秦憶思從不會去評判別人的生活。不論是不願打家暴官司的盛恩惠,還是為孩子付出的趙蘭秀……
那不是她的生活,她無權自顧自指導她們去怎樣過活。
但如果她們需要她的幫助,她一定會盡全力伸出手。
「秦麗,我說的很清楚了——我不欠你什麼。」聽完秦母大段的哭訴,王洪興下意識不耐煩地皺皺鼻子,嫌棄的表情在一瞬露出馬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