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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元題在他身前跪下道:「奴才服侍殿下就寢。」
衛寒閱頷首,卻未將書卷合攏,只動了動挺翹的鼻尖問道:「什麼味道?」
「回殿下,奴才嚼了薄荷葉。」
衛寒閱不甚在意地「嗯」了聲,仍全神貫注地盯著掌中書頁,一眼不向正拆解髮髻的靳元題身上瞥。
蓮花漏滴盡了,衛寒閱身上還帶著病,入夜便害得人不得安寧。
太鮮明的涼意剎那間滲入四肢百骸,旋即卻是烈日熔漿般的灼熱回山倒海般傾瀉而來。
身上的潮意卻並未因這高溫而被烘乾,反倒矛盾般重重疊加翻覆,竹葉羅的薄軟寢衣都被溻透了,衛寒閱再不能凝神去閱讀那捲《虎鈐經》,書卷自他掌中脫落,覆在他面頰之上。
洶湧的淚水洇透墨跡,口鼻被捂在書卷之下,細碎的幽咽自書脊與書頁間的捲棚頂狀空間內縈迴,乍一發出便反撲回面上,淚滴與呼吸混合而成的潮熱蒸汽將少年面頰悶出酩酊般的酡紅。
先頭哭過的紅暈尚未消弭,便又被更明麗的濕紅掩蔽,被捏著肚皮而小聲嗚咽的小花貓委實顯得太脆弱了些,只得不堪一擊地被瘋狂叫囂的感官吞沒。
待到靳元題終於將他從《虎鈐經》下拯救出來,衛寒閱濕淋淋的面頰被人痴怔地捧起凝睇著,對方似乎渴望著一個施捨而來的吻,卻終是自知身份低賤而黯然做罷。
——
轉眼送暑入秋,路程已行過泰半,抵達堯燕邊境時,衛寒閱正在車內聽小克介紹燕國局勢。
如今的燕帝是從他兄長手中承的帝位,目前膝下有兩位皇子,後宅攏共一位皇后。
這與他在堯國時所瞭解的相差無幾,衛寒閱頷首,又問是否有什麼特別之處。
【這位皇后……也是他哥哥的皇后,他哥哥和皇后同歲,他比皇后小四歲。】
【……】
衛寒閱斟酌道:「那這倆……」
【先帝是十三年前死的,長子今年二十四歲,是先帝的,次子是旁支過繼的,今年十七歲,亦是如今的燕國左賢王,又叫左屠耆,不出意外的話,左屠耆便是下一任皇帝。】
【……】
衛寒閱默默理清了其中關係,感嘆一般「啊」了聲。
——
輅車猛然晃了兩下,衛寒閱目光一凜,便聽盛獨違與靳元題在外高呼道:「合圍,保護主子!」
兵刃相接的「錚錚」聲蕪雜地響成一片,衛寒閱過了初時的警覺過後便沉靜下來,以堯皇給他配的人手,解決精銳刺客不在話下——何況他還有小克呢,見勢不對瞬移便是。
果然不出兩刻鐘外頭金鐵之聲便漸漸沉寂,可盛靳二人依舊一言不發,空氣仍緊繃壓抑,直至衛寒閱搓了搓小克的尾巴,嗓音如春水泠然道:「閣下隔岸觀火也夠久了,何不現身一敘?」
只聞上空橫柯稍稍一顫,繼而便聽無甚情緒的嗓音響起,聲線是介於少年與成熟男子間的顆粒質感:「大燕延陵錚,奉命來迎堯太子入居胥。」
【閱崽,這就是燕國那個撿漏的老二。】
衛寒閱眉梢一挑,端坐著對外道:「那便勞煩了。」
連個稱謂都無,也不下車相見,委實不似去做質子的禮數,反倒似要去當皇帝。
其實還是衛寒閱嫌外頭不如車內溫暖,且小克無法讀取進度條,他也摸不準這延陵錚於他究竟價值幾何,便乾脆隨心所欲——左右入燕後有大把的機會相見,不急於一時。
延陵錚恰好也不在意,打了個呼哨召來自己的駿馬,引著堯國一行人向居胥而去。
——
愈是北上,寒意便愈發如有實質。
延陵錚並不入館驛與堯國眾人同宿,每逢入夜後這人便神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