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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秋院的正房是闊朗的三開間,一明兩暗。兩個暗間都掛著厚厚的柿柿如意的棉門簾,遮得嚴嚴實實。 堂屋原本是一桌八椅的排場。如今兩溜各四張椅子被挪開,都靠牆放著。唯有一架四扇的花開富貴的大屏風,隔在桌子前五步的地方。 林黛玉梳了雙螺髻,簪了點翠釵,戴了金瓔珞,著了錦羅袍,抱了一隻螺鈿鑲翡翠舞鳳的銅手爐,氣定神閒、端端正正地坐在屏風之後。 紫鵑、晴雯、小紅、雪雁分別站在黛玉身後兩側。 小紅手裡抱著黛玉的大紅羽緞斗篷,雪雁則捧著白狐狸圍脖。這屋裡早就擺好了兩個燒得旺旺的炭盆,熱氣撲面,這些東西委實穿不著。 屏風兩邊各站了兩個婆子和四個小丫頭,氣勢擺得足足的。 這錢槐聽柳家的給的訊息,只以為今天是過來走個過場,所以穿得普通,就是賈府裡每季發放的小廝衣裳,粗葛青布的襖子而已。 他裡頭倒穿得富貴。如今跟著柳家的一進門,見這陣仗,輕侮之意收了兩分,爭強好勝之心倒被激得躥了上來。 故意悄悄扯一扯領子,露出了錦繡裡衣,因有金線繡的花紋,竟還閃著金光,搭配著青布長襖,風景格外詭異。 “主子,奴婢帶了這錢家小哥兒來了。”柳家的畢恭畢敬地斂衽屈膝低頭,行了個規矩的萬福禮。 裡頭沒有動靜。 錢槐昂首挺胸地站了一會兒,才想起來裡頭坐的畢竟是賈母的外孫女,勉強單膝點地打了個千兒:“小的錢槐,給林姑娘請安。” “嗯。”屏風後頭這才傳來一聲輕緩緩、軟綿綿的鼻音。 只這一聲,滿屋裡就似是眾人的呼吸都被扼住了一般! 雪雁沒忍住,咬著嘴唇大驚失色地看了黛玉一眼,心道:我的個主子!這不過是個小潑皮,想弄死他不過就是碾死一隻螞蟻! 您已經埋伏下了百萬雄師、做下了連環陷阱,怎麼竟然還施展出奪命鼻音了呢?我怎麼都不知道,您還有這個絕招呢? 可是林黛玉自己聽著自己的聲音,卻沒覺得有什麼出奇。她只是淡淡地看著屏風那邊那個駝肩塌背長脖子、瘦猴兒一般的身影,嗯?怎麼似乎僵在了那裡? 這邊錢槐聽得這一聲,瞬間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炸起來,那股酥癢從頭皮直傳到膝蓋頭子,雙腿竟軟得根本站不起來,甚至想要直接雙膝跪下去! 屋裡此刻,便是一根針掉在地上,只怕也會成了洪鐘大呂! 晴雯看了眾人一眼,有些遲疑。 黛玉回頭看她,挑眉示意。 晴雯這才從鼻子裡笑了一聲,爽利開口:“柳嫂子不是還要忙午飯?先下去吧。錢家小哥兒就留這兒,姑娘細問問。” 錢槐聽見這個聲音,看向地面的眼睛卻猛地瞪圓了。一股燥熱,從心底裡騰地燒起來,瞬間便將四肢百骸都點著了! 這是當初寶玉身邊那個最妖媚的晴雯的聲音! 他為什麼非得要娶柳五兒?!就是因為他跟著賈環去給賈母請安的時候,陰差陽錯,見過晴雯一面! 當時晴雯正在罵小丫頭,聲音清脆、身段潑辣,兩隻眼睛一瞪,簡直就是狐狸精下凡! 只那一瞬,錢槐的魂兒都沒了! 直到他偶有一天碰上了柳五兒。這柳五兒的眉眼腰身,竟跟晴雯有三分相似! 只是性子比晴雯和軟,嘴裡也不像晴雯那麼尖刻。若是把柳五兒弄回家,對錢槐來說,既圓了那不可言說的妄想,又得了個最好拿捏的軟柿子! 可是,如今竟然真神就在眼前! 錢槐心裡怦怦亂跳,眼珠兒急轉——他一定要再看一眼晴雯! “這錢家小哥兒,聽說你叫錢槐?”晴雯再度開口。 錢槐心中大喜,奓著膽子便站了起來,抬起了頭,直直地看向屏風:“是!小的出生時,院子裡正是槐花飄香的時候,爹孃便指樹為名,選了個槐字。” “你爹孃都在榮府庫上管賬?” “正是。” “那你這賬頭子,必是能算得又快又清楚,是不是?” “多謝姐姐誇獎,還真是!我四歲就開始打算盤,九歲開始摸賬本,十三歲的時候,滿天下的賬簿沒有我看不出貓膩的!” “喲,真是好大本事!” “不敢,小伎倆而已!” “我們家才立起來不久,不論是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