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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允笑了笑, 他垂首望著小太監, 面色柔和:「說罷, 朕又不會吃人。」
「那奴才說了……」平榮極輕地咳嗽了一聲,他左望望右望望,直到周圍的僕從皆識相地散去了,才微聲回答:「宣平侯府的人說,那滿車的銅箱裡,原是要下給護國將軍府的聘禮。可兩府的婚約作廢,今早更是連婚書都退了……」
他悄悄抬眼,見江允神情如舊,便繼續道:「現在,宣平侯打算把聘禮,給送到雲州去……」
江允笑了。
他的笑好似初夏的一場大雪,與大雨過後的寒涼極為相稱。他意味深長地眯起眼,輕言細語道:「讓莊霆滾過來。」
世上最可怖的一類人,便是皮笑肉不笑的人——恰如眼前的江允,心底明明惱火,面上卻如玉溫潤。
平榮這次再去,連滾帶爬。未過多久,他便帶回來一個春風得意的莊霆。莊霆早上登了護國將軍府的門,畢恭畢敬地賠禮道歉,並退了與宋驕的婚書。他沾沾自喜,已把前幾日才跪完祠堂的事拋到了腦後。
「莊霆,你好生得意啊。」江允未等莊霆行禮,便率先笑道:「有什麼喜事,讓朕也聽聽。」
「陛下,」莊霆拱手彎腰,眉眼間儘是歡喜,「臣與護國將軍府的婚約沒了,但新的姻緣卻有著落了,臣當然高興。」
普天之下,除了不識好歹的宋驕,誰不想進他宣平侯府的門?裴雁晚心氣高、脾氣爆,他便好吃好喝、金銀玉石地哄著,還怕裴雁晚不服軟?
江允立在臺階之上,居高臨下地盯著莊霆,他笑意盈盈,語氣卻是冷的:「哪家姑娘有如此好的福氣,要與你締結婚約?」
他話裡有話,若那個姑娘與莊霆結了親,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。
莊霆摸摸鼻尖,道:「前些日子,臣在醉仙樓對一位姑娘一見傾心——昨日臣又遇見她,才知曉她是您的友人。」
不生氣,我不生氣。
今日是舅舅的生辰,我怎能生氣?
江允的笑僵在嘴角,他把左手藏至背後,好遮掩咯吱咯吱的骨頭響動,道:「宣平侯,你懂不懂規矩?」
莊霆眼神飄忽,問道:「臣愚鈍,請陛下指點。」
「『六禮』的前三項流程還未走完,這便下聘禮了?」江允上前一步,擋住了大片光亮:「宣平侯府高門大戶,別落個不懂規矩、不守禮節的名聲。」
他看向平榮,寒聲道:「派人幫一幫宣平侯,把聘禮搬回去。」
莊霆一個不學無術、風流囂張的廢物,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往澄意山莊送聘禮,真是異想天開。
江允說完了話,扭頭便往裡走,只留給莊霆一個傾長的背影。他冰涼的笑意也在轉身時消失,換成了隱隱的嗔怒。
莊霆呆在原地,進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待江允的背影消失,他才猛然振袖離去。
江允垮著臉,直到一襲粉裙的黎嫣然出現在他眼前,他才稍微揚了揚嘴角,無奈道:「慢些跑。」
他的這位表妹天真活潑,人前端莊知禮,人後不守規矩,今日索性連禮也不行了,大步奔到他跟前,樂呵呵地喚了句:「表哥!」
黎嫣然比江允矮上兩個頭,偏偏她與人交談時愛直視人的眼睛——反正此刻無人看見,直視陛下的眼睛一番又怎麼了?
她與江允錯開半個身位,低聲道:「臣女今日上街玩,看見昔日同窗已梳了婦人的髮髻。但父親似乎並不急著給我說親……」
「你怎麼了?」江允瞥她一眼,不禁失笑:「你心裡裝著郎君了?說給我聽聽。」
黎嫣然紅了臉,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,湊近江允耳畔,聲若蚊蠅:「臣女小的時候說,長大了要嫁給表哥。現在臣女雖已長大,卻不想嫁表哥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