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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中行卻不敢有半分小覷,恭敬的行了一禮, 口稱:「大人謬讚了, 不過小道罷了,不值一提。」
「怎麼能說小道呢,徐同知也不必與我客氣, 如今你既來了明州府,那咱們便是同僚了, 你日後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, 只管問我就是。」
他語氣和善, 倒是一副極好相處的模樣。
徐中行聽著這話,遲滯了一瞬,然後又行了一禮:「那下官就先謝過大人照顧了。」
孫知府呵呵一笑:「不客氣不客氣,咱們也是互相照顧。」
說完他又和徐中行扯起了目前明州府的情況, 將整個明州府府衙的境況都說了一遍, 說完之後笑著道:「之前那位王同知走的匆忙, 事情交代的也不清楚, 如今積攢的事情不少, 你若是家裡安置妥當了, 還是要及時就任才是。」
徐中行也沒想著要拖延,因此很是乾脆的點頭:「大人放心,不會耽誤公事的。」
孫知府笑著點頭:「那就好,那就好,不愧是楊老大人的高徒啊,你的本事我自是放心的。」
這句話來的莫名其妙,徐中行神色微動,卻沒有多言,只淡淡道:「往事不可追,再說當年座師桃李滿天下,門下之人也不止徐某一人,孫知府客氣了。」
孫知府聽著這話眸光閃爍了一下,卻也沒有再多說,打了個哈哈就糊弄過去了。
之後他又具體和徐中行說了一下他需要負責的事情,看著倒是一副知無不言的架勢,徐中行當然也不會客氣,該問的都問了一遍。
等到兩人說完話,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,孫知府也很快就告辭了。
徐中行一路將他送了出去,一直看著他上了馬車離開,這才迴轉。
他腳下頓了頓,轉身回了書房。
他走到剛剛知府看畫的地方看了一圈,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,這才放鬆了一些。
這位孫知府,他在來明州府之前也曾找人調查過。
從明面上看,他好似和京裡的人都沒有什麼關係,但是能坐到這個位置上,用腳想也知道不可能。
因此徐中行不免藉助了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手段查探了一番,最後才終於知道,其實這個孫知府,是袁成壁的人。
而且他和袁成壁之間的牽扯還不小,據說是孫知府的一個私生女,被袁成壁的兒子納了當妾。
因為是私生女的關係,所以壓根就沒上族譜,甚至那孩子也不姓孫,所以也就沒幾個人知道這層關係。
而且不止如此,孫知府還是袁成壁的錢袋子,明州府作為朝廷最大的海港之一,每年的貨物吞吐量不知多少,更重要的是,明州府可是產鹽的,整個州府,光是大小鹽場就有十四個。
如此可知其中暴利,更可知道明州知府這個位置的重要。
以袁成壁的心性,又怎麼會放心讓旁人坐在這個位置上。
這般想著,徐中行心中越發沉重。
他到了明州府,說是好事兒,其實也有危險的一面,因為這地方不僅是個肥缺中的肥缺,還是袁成壁的地盤,上下大小官員,幾乎都是袁成壁的人。
他相信,自己調到這兒,必然有袁成壁的手筆,看起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相信他,想要將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。
也不知這是幸還是不幸,堂堂首輔,竟也會盯著他一個小官不放。
徐中行想到這兒忍不住冷笑一聲。
或許他也是心虛了吧,當年老師對他何其寬厚,又何其看重,可是最後卻落得那個下場,如今他自然對老師身邊的一切人都心懷警惕。
雖然徐中行走之前叮囑蔣明菀不要等他,但是蔣明菀又怎麼會安心睡下呢,因此即便徐中行許久都沒回來,她也依舊強打著精神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