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硯提示您:看後求收藏(八零中文www.80zw.tw),接著再看更方便。
皇帝嘴角微垂,按捺下不愉,道:「今日宴飲,君臣盡興,只飲一回,又有何妨?」
說著便揮手,讓內侍牽鹿上殿,同時點向嬪妃坐席間的一道窈窕身影:「柳昭容,你上前侍酒。」
柳昭容身穿鈿釵禮衣,戴八花鈿,聞言裊裊起身一禮,微微上挑的眼尾天然含一段媚態風流,姿態卻極恭順溫婉:「臣妾遵旨。」
皇后雍和笑意不變,雙手交疊於身前,長長的鎏金護甲卻劃過了另一手的手背,留下一道淺紅。她還欲再勸,皇帝已經擺手讓柳昭容免禮上前。
柳昭容平身,轉向高座,目光滑過宗親席位時,極短暫地在淮平王身上一緩,不過一瞬,她已柔柔面向帝王,款步上前。
內侍取刀刺鹿頭角間血,接入玉盆之中。血腥氣在殿內瀰漫,猩紅之色,映著潔白潤澤的玉,遞到柳昭容面前。她縴手執琉璃杯,預備取血入酒,又聽得皇帝威嚴渾厚的嗓音道:
「今日既然君臣同樂,鹿血酒乃補身良藥,諸位卿家都不可少。咱們在外論君臣,在內卻是宗親。太子,你先來。」
第33章 歸 暗流
燈火煌煌, 巨製銅胎琺瑯六方落地燈映上裴策清峻高徹的側顏,他眼底疏無笑意,嘴角卻微牽, 平澹道:「兒臣謝父皇賞賜。」
為他侍酒的自然不是柳昭容, 而是一名穿青色圓領窄袖袍衫的內侍。琉璃杯瑰麗剔透, 酒液盛於其中, 似一汪琥珀。鹿血緩緩滴入,漾起漣漪, 殷紅漸染, 最終如小小一方鴿血紅翡翠。
裴策坐得端正高華,懶懶垂眸一瞥, 沒什麼情緒地伸手接過, 如白玉雕成的指映著瑰麗的紅,一口飲盡。
皇帝拊掌而笑:「懷瑾豪爽!」說罷,從柳昭容瑩瑩縴手中接過琉璃杯,仰頭一飲而盡。又吩咐內侍將鹿血分賞於席間,特特點了一句淮平王:「賢侄所獻,自己可不能漏下。」
柳昭容立於君王身側,聞言自然地朝著淮平王裴昶的方向一望, 看著他長身玉立, 從內侍手中接過杯盞, 水煙細眉幾不可察地一凝。
她很快收回目光,向皇帝欠身施禮,目不斜視回到自己座位。
鹿血酒分賞眾人,皇帝興致高昂,拉著諸位皇子各飲了三杯,才讓人將重傷的麋鹿撤下。
血腥氣猶在殿中瀰漫, 皇帝似有些遺憾地看著二皇子與三皇子間空缺的席位,道:「可惜懷章來遲。」
懷章,是三皇子裴筠的字。
來遲。而非不能至。
席間眾人多少聽聞了三皇子遇刺墜崖之事,聞言神色各異。
皇帝派三皇子赴黔中道治災,看似一種放逐,實際也給了母族垮塌的三皇子一線破局的生機。三皇子黨雖不可能再回到鼎盛光景,但總歸有轉圜餘地。
冬狩之日,二皇子救駕有功。眾臣本以為皇帝會藉機重用二皇子,結果皇帝傷勢過重,以至於太子代為臨朝了一段時日,反而讓太子鞏固了權柄。
而皇帝醒後,只草草封賞了二皇子黃金千兩,良田百頃,並不見重用之勢。這讓尚未站隊的那些世家老臣,都再度掂量了局勢,不急於下注。
本以為離京治災的三皇子凶多吉少,現在看來,他早已秘密回京,且皇帝知曉此事。或許皇帝有心扶持三皇子,亦未可知。
朝中更有少數眼明心亮者,能看清自太子羽翼漸豐後,皇帝便有心牽制。
皇帝生性多疑,三皇子失去母族支援,同時也更易掌控。其才幹、聲名猶在,朝中追隨者未散,若只是作為掣肘儲君勢力的棋子,不失為上佳之選。
銅胎掐絲琺瑯六方宮燈裡,火光無風一晃。太子裴策清漠神情分毫不變,俊眸順著那輕曳的燈火微微一斂,散漫的,看不出情緒。
無人看見,桌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