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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蜷縮在被子裡, 連臉都不肯露出來,像個蠶蛹一樣裹著自己,可恨的淚水不經允許便一個勁兒地往外流,折磨得她眼眶乾澀頭疼欲裂、連枕巾和被單都變得又濕又冰了;她還一直在發抖,也不知道是出於痛苦還是恐懼,抑或只是因為發燒而感到寒冷,總之所有人都嚇壞了,只怕她的身子出大問題。
幸而西洋人的藥物還是可信的,她被強制打了幾瓶藥、熱度總算漸漸退了下去,只是意志一直消沉著,每天還是待在床上不起來,整個人很快消瘦了下去。
她父母不曉得發生了什麼、也不知道怎麼哄她開心,也就秀知機靈些,深知徐家的那位軍官乃是治療她一切鬱悶的靈丹妙藥,遂一直想法子在小姐面前說起他來哄人開心,可惜很久都沒找到話頭;後來有一日她找到了,是報紙上登了有關於他的訊息,說是……說是犯了大罪將被政府拘捕、後來卻又勾結南方勢力逃逸了,如今已不知所蹤正在被通緝……
秀知慌了神,簡直嚇壞了,當天一拿到報紙便火急火燎地想奔上樓拿給自家小姐看,無奈半路卻被白老先生攔住了。
那段日子南方的戰況頗有幾分不妙,導致白宏景的心情也難免有些陰沉,彼時只皺著眉冷冷地掃視了一眼版面上小小的通緝令,隨即就不甚感興趣地移開了目光,一邊看著其他有關戰局的報導一邊吩咐秀知:「清嘉還在養病,你安心照顧她,不要在她面前說些閒話惹她煩心。」
這番敲打的意思十分鮮明,分明是不想自己金貴的愛女跟那位被捲入風波的破落軍官扯上幹係,秀知都明白的,當時只低著頭默默地應了,可等後來進了小姐的屋子卻還放不下心,總覺得她該知曉這件事,於是就大著膽子試探地開了口,說:「小姐,徐三少爺他……」
哪料剛開一個頭就被他們小姐硬生生打斷了。
「別說了,」她甚至沒有抬一抬眼皮,只一直側著身子看著窗外,美麗而消瘦的面容染著冷清與漠然,好像對那個男人再也沒有一點興趣,「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而已,往後別再跟我提他。」
啊……
秀知愣住了,完全沒料到小姐會是這般反應,明明她生病之前都還是好好的,那晚去赴宴之前還眼睛亮亮地一直說著有關那位軍官的事,這才幾天功夫,怎麼就……
秀知心中深感怪異,至此才終於猜到小姐這場來勢洶洶的病泰半也跟那位軍官有關,興許是起了什麼爭執、生了什麼齟齬;她有心想開解人兩句,可惜彼時對方神情堅決,儼然一副要跟對方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,令她也沒法子開口了。
遂只好訥訥地應:「……是。」
兩天後白小姐終於從房間裡出來了。
她畢竟剛剛生過病,氣色難免差一些,可那神情和派頭卻已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模樣——驕傲的貓咪永遠都要抬著頭,怎麼會一直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傷心?她才不要管他,不愛就不愛,分開就分開,難道還真當她是非他不可麼?笑話,是他沒有福氣要不起她白清嘉,她只要過得越來越好就行了,終有一天那男人會悔不當初,到時她一定要抬著下巴從他面前頭也不回地走過,讓他知道她早就不再想要他了。
這番志氣十分令人欣賞,其所抱定的態度也是十分堅決,且她為了表示自己已徹底振作、還決定出門大肆採買一通以宣洩自己心中的鬱氣。
這可真是奢侈的消遣——她仔仔細細將自己打扮了一番,從城西一路逛到城南,但凡是稍微合點眼緣的東西統統都要買下來,什麼珠寶首飾、什麼衣服鞋子、什麼古董文玩、什麼掛畫裝飾……有用的沒用的她都要買,出手之闊綽委實令人瞠目,比正經的暴發戶還不像樣,最離譜時甚至還打算買一架鋼琴,直到聽秀知提醒家裡已經放不下這麼大的物件兒才勉強作罷,看那神情還有些遺憾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