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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維對此處一見傾心,腦子裡已全是他與阿宛在此處樂居的畫面,不由喜上眉梢。
他強壓住興奮,走進院落,細細打量這幾處錯落有致的層樓疊榭,顯是已空關許久,有些寥落。一個著粗布文仕袍的老丈人佝僂著從一間廂房中走出,疑惑地打量著他。
他忙做揖道:“老丈,敢問這是何人的宅子……如此雅居,為何竟荒廢了?”
老丈人撫了撫花白鬍須,看了一眼他腰上的魚袋,笑道:“又是一個儀表堂堂的少年英才……我說小郎君,若你還要想在朝堂上出人頭地,便遠遠離了這裡……不吉利!”
王維不以為然:“如此靈秀之處,自是盪滌濁心,又怎會不吉?還望告之這居所的原主人,若能承讓……在下……“
他頓了一頓,略略有些羞赧之色:“在下……半年後要成婚了……”
老丈見他不聽勸,不由長嘆道:“這裡,本是我送給吾兒的別業……他本也是少年進士,拜相入閣,可惜……這裡的山水再好,也擋不住他的慾念……他已經在五年前,賜死於桂林了!”
王維略一思忖,不禁脫口而出:“您所說的吾兒……可是當年龍門奪袍,寫出山雨初含霽,江雲欲變霞這一佳句的宋之問宋學士?”
老丈深深地看他一眼,眼中竟起了薄霧:“想不到吾兒在朝堂纏鬥了一生,客死異鄉…可最終被人記住的,還是他的詩文與才華……”
王維斂了神色,眸中思緒翻湧,拱手向著老丈深深拜了一拜:“晚生太原王維王摩詰,在此拜見宋家翁老!幼時常聽父親教習詩文,常道五言至沈、宋,始可稱律,有幸得閱宋學士文集,研練精切,穩順聲勢,實為晚生紙上之師!”1
宋翁眼中那幾顆渾濁的淚珠終於還是滾了下來,他顫聲道:“好……好好……如今有人還肯為延清的才學正名,我……我死也瞑目了……”
他顫著手扶起王維,輕輕為他拂去了衣襬上的蒼耳,低聲道:“好兒郎……我知道你,你便是少時揚名長安,如今雖高中狀元卻因攀附公主而被清流見棄的王摩詰……你與我兒,如此相同的際遇,冥冥中或有緣分……我實在不忍心你重蹈他的覆轍!你字為摩詰,是潔淨之意,可千萬不要陷於這淤泥之中!朝堂利祿,皆為虛名;山水之間,方有真意!切記,切記!”
王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,卻也極為坦然地答道:“宋翁的囑咐,晚生銘記於心!世間虛名,為他人道也;唯心安處,清濁自現……摩詰問心無愧!”
宋翁濁淚不停,卻不住地點頭道:“好……好!若延清當年有你這份定力與心勁,也不至於被榮華迷得失了本心!”
他揮手指著指這一片院落,嘆道:“我已老邁,時日無多,守著這處輞川別業亦是徒增憂煩……今日你即尋到了這裡,那我便作主,將這處鍾靈之處贈於你作新婚賀禮!只望你日後,能在這輞川之中,拂去凡塵,守住本心!”
這份意外的驚喜,讓王維更加期待半年之後阿宛的到來。
十五歲宦遊至長安,這五年中他在長安城中輾轉了多所居所,這一次,終於真真切切有了家的歸屬感 。太常寺中的事一完結,他便策馬奔向這處輞川別業之中。
王縉自從去了御史臺院之後,公事極為繁雜,難得有一日休沐,卻也會策馬來這處新院中,陪著他一起除塵,掃瓦,須漆,一點點地恢復這裡的昔日舊貌。王縉知道王維想在這裡與阿宛安居,他便用這親手參與翻建的宅院,來表達他對阿宛的歉意。
這一日午後,山外暑氣難當,王維和王縉二人正端坐在山間竹亭之中,焚香調琴,卻聽到曲徑之外一陣車馬之聲,像是有一隊極奢重的車隊旖旎而來。
王維不由停下了撥絃的手,卻看那竹林外的小徑中轉出幾個華麗的身影,卻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