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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它人皆塵埃落定,只剩一甲前三之人。探花郎劉幃少年風流,相貌堂堂,亦是當今宰相裴家的乘龍快婿,被授五品翰林院編修;榜眼張九皋,亦出身世家,卻被派到了偏遠的海豐郡作了司戶!眾人皆愕然,於珪卻知是他自己向大哥張九齡求來的外放,只為不忿這長安城中攀附公主的糜敗之氣,不由心中嘆息。
他冷眼看著見張九皋氣度沉穩,榮辱不驚的君子做派,再看看一旁雲淡風輕的王維,真是氣不打一處來,終於讓他等到了這一刻!
於珪冷笑一聲,眸色微動,一手拿起几上最後一份敕牒細細看了一遍,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,朗聲對著堂中的眾人道:“大家是不是特別想知道,此次恩科的狀元,太原王氏王摩詰,妙年高潔,文名遠播,此次榮登榜首,又將得到聖上何處委用呢?”
眾人剛才見王縉尚如此重用,就已在紛紛猜測狀元王維又會被授何等官職,此時無不盯著他手是那份敕牒,連剛才一直不動聲色的王維本人,亦眸光閃動,抬頭看向他手上這張厚厚的黃藤紙,透過堂上幾片雲母明瓦的光亮,隱隱見幾行小字。
於珪見這聲勢已經做足,哈哈一笑,臉帶譏誚之色,對著王維道:“王家郎君,你且聽好!”
他拎起敕牒文書,朗聲念道:
“ 夫天有律呂,以成音樂;國有太樂,以揚德聲。今有太原王氏摩詰,曉通音律,譬茲樑棟,有若鹽梅;自朕望爾以才為用,展我唐風之雅韻。使四海之內,聞我唐樂,皆知其盛。今以太樂丞之職,授於爾身,爾其欽哉!“1
他念一句,王維的臉色便白一分,卻仍挺著脊背不曾彎下一點,哪怕他背後無數嘲諷與恨毒的眼光齊齊射來,早已快要將他淹沒。他知道亦有幾縷同情與不解的目光,但此時此刻,同情比起嫉妒來,更讓他難受。
太樂丞!
聖上與眾臣商議一夜,竟想出了這樣一個齷齪的主意來羞辱他!
歷來狀元之位,就算不授予實職,亦會進翰林院,做編修校正之職;而“太樂丞”,不過八品之位,歷來由宮中樂戶或是朝中閒散旁支王室掛職,從來都是被讀書人看不起的“濁官”!讓一個狀元去做太樂丞,豈不是讓他做了政客中的”伶人“?
這樣的羞辱,當真比即刻殺了他還難受!
於珪心滿意足地欣賞著王維慘白的臉色,莫名感到一陣快感。
他這樣靠自己考取功名的人,自詡為清流正源,擁戴文人風骨,比起門閥來更痛恨文士中溜鬚拍馬,以色謀權之人,而王維,已經被他不分青紅皂白蓋上了這樣的戳,再無可辨。
他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王摩詰,這是聖上親傳的口諭,還不快跪下接旨?“
王維牙關緊咬,雙手攥著自己的衣襬,扯得薄薄的絹衣隱約滋啦作響,遲遲跪不下去。他明白聖上一定是知曉了關於他與玉真的一切流言,他不會責罰自己的胞妹,卻一定會用他做個筏子,樹一樹他識人唯才不唯親的幌子。
只是沒想到,他竟會如此刻薄!
於珪見他還是不動,不由蹙了眉陰沉地道:“你敢抗旨?!“
王縉再也忍不住,不由上前一步,大聲道:”於大人!下官即授侍御史協理郎,便有鞭笞百官朝堂之責!此等授職,既無前例,更不循律令, 實在令人難以信服!“
於珪眼前一亮,上下打量一眼王縉,倒是綻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:”後生可畏!剛剛接了敕牒,便敢直諫聖上了!是個做侍御史的好苗子!“
他再不看王縉,只管對著王維說道:“聖上還有口諭,若你不接這敕牒想要辭官,倒也無妨;你們王家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連著王夏卿的敕牒,都一併交上來吧!“
這一句,如同驚雷一般滾過殿上,一時間眾人惶然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