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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縉垂頭喪腦地回了國子監。 今日無課,他在後花園亭子裡拿了一本《春秋》,只覺得蟬聲煩亂,鳥鳴驚擾,花香刺鼻,處處不順心,怎麼也看不進去書。 倒是身後的迴廊中,兩個人的竊竊私語聲一波波地傳入他耳朵。 “你聽說沒……西風樓那個美豔無雙的新樓主,竟跑了!” “這才多久……《琵琶頌》竟成絕唱了?” “你還惦記《琵琶頌》?要我說,聖上讓西風樓演宮中樂曲,已是大大開恩了!” “此話怎講?難道那美嬌娘,竟得罪了……” “噓!輕些!……別不知死活……反正呀,有人微服去了一趟西風樓,她就連夜跑了……你說,那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,誰也不知道呀!” “嘖嘖嘖……那日首演,聽我那堂兄說,她一登臺,萬千粉黛無顏色!這長安又少了一個絕代佳人呀……可惜,可惜……” 不遠處的王縉,臉色煞白,書掉地上了都不知道。 原來如此!竟……得罪了聖上? 怪不得大哥說母親若知道了阿宛所為,必將他二人逐出家門! 王縉怔怔地發愣,卻有一隻張纖纖玉手幫他拾起了地上的書遞給了他。 他慌忙抬頭一看,卻是身著男裝的盧令月,正笑嘻嘻地看著他:“書掉地上都不知道……在想什麼呢?” 王縉臉上一紅,沒由來地一陣心虛。 盧令月卻是自說自話地在他身邊坐下了,向著迴廊上那兩人撇撇嘴:“那些閒言碎語我也聽見了……要我說,若那樓主真是……不願屈從,能捨得下這偌大的家業連夜出了長安,倒是個令我佩服的女子!” 王縉看著她,欲言又止,不知要從何說起,卻見她垂下了頭去,聲音慢慢變低:“她……心中,一定有一個她真正喜歡的男子,才能那麼勇敢吧?” 她知道!她什麼都知道! 王縉想起早上王維所說的話,終於不忍心再欺瞞她,緩緩說道:“阿宛……她與我大哥,確是彼此有情……只是這造化弄人……” 他抬眸悄悄看了她一眼,心中酸楚:這造化弄人二字,又何嘗放過他與她…… 盧令月卻釋然地一笑,抬頭看著夏日天空,清朗地如同一塊通透的青琉璃,偶爾飄過幾抹淡淡的宛若鶴羽的雲絲。她像是自言自語地道:“我舅舅和我說,摩詰落榜是因為忘了避諱……當時我便知道,他大概是不想與我成親,又不忍心傷我……我一直心存妄念,以為他總會被我感動……現在我明白了,原來他的心裡已經有了這樣好的一個女子……” 王縉垂下了眼簾,握著書本的手攥得緊了些,又慢慢鬆開。 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,烏黑的眼眸裡像是浸過了水,小心翼翼卻一字一頓地說道:“……你……也是這世上頂好的女子……” 兄弟二人心中都憋著一股氣,不約而同地埋首苦讀中。 書齋中流光易逝,轉間便到了重陽。 聖上照例宴請皇親國戚,使節重臣。剛剛和親過的契丹,突厥與吐蕃三部,都派人送來了隆重的大禮,給足了聖上面子,這一場重陽宴端的是五湖具安,四海昇平,國泰民安。 聖上李隆基心情一直不錯,與眾人頻頻舉杯。 藉著那微醺的酒意,他突然長嘆道:“如今這北境大安,百姓和樂之景,裴旻裴愛卿卻是看不到了……他為朕守邊陲三十年,立下汗馬功勞,卻無福與朕同飲這杯中酒呀!“ 說著,他將酒一飲而盡,又下旨追封裴旻為一品驃騎大將軍,追原配柳氏為二品郡夫人,特賜二人合葬於長安西郊,享國祭。 眾人紛紛讚歎聖上愛才之心,君臣之厚。 座下,唯有玉真公主不發一言,攬袖痛飲了一杯。 那精緻的紈扇後,是她唇邊遮不住的冷笑,眼中藏不住的譏諷。 訊息很快傳到了揚州。 阿宛與裴迪二人一路南下,沿途經陳州,毫州,再沿水路直下揚州。 這一路山川秀美,山如翠眉水如秀目,大片大片的水網,河道與水田,無處不在的城郭村落,富庶的江南魚米之鄉將阿宛這個來自大漠中的女子看得目瞪口呆,亦玩得樂不思歸,千里之外的長安城,已恍如隔世。 她甚至和裴迪舍了客棧,在城外的一望無際的蓮花田邊安眠,只為醒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