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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維心中想著,一邊笑著輕喚道:“阿宛……”一邊推開了門。
門吱呀一聲開了,屋內屋外的幾人皆怔住了。
屋內並不是阿宛,是公孫娘帶著幾個僕役,費力地挪動著阿宛的幾個衣箱。
而公孫娘一身素淨,她的腰間,竟繫著麻繩……
公孫娘看王維的臉上全是詫異與恐慌,臉上慢慢浮現出了了然的悲憫。
這幾日發生了這麼多事,他竟還全然不知情……
可見阿宛真的定下了決心要走,走得如此乾脆,如此絕情!
想到這裡,她心中一陣悲涼:彩雲易散琉璃易碎,太美好的人與事都留不住啊。
王維看著公孫娘臉上的悲憫之色,臉色煞白,喃喃道:“公孫阿姐……發生了什麼……“
公孫娘揮了揮手,讓那幾個僕役出去,帶上了門。
一看這屋中只有他們二人,王維強做鎮定道:“阿姐!到底發生了什麼……阿宛呢?她在哪裡?你又為何……帶著孝?“
公孫娘沉默不言,只轉身去屋裡,捧出了一個小小的木盒放到了他手上。
王維一眼就認出來了,這是他當年把披帛和梅上雪還給阿宛時用的那個木盒。此時,這個木盒輕飄飄的,明明是溫潤的楠木,他觸手所及,卻有剛才觸到冰鎮瓷罐的那種涼意,從指尖開始,絲絲蔓延到了全身,涼了他的血,他的心。
難道,這一次輪到她要與他恩斷義絕了嗎?
他輕顫著手,慢慢開啟這個木盒,木盒底下,儼然就是那條青金石的披帛,上面還放著一些零碎的小物件——他為她謄的一些樂譜和字帖,他戴舊了的髮簪,不知哪次出遊時給她簪在髮髻上的玉蘭花,上已節時在曲江池畔隨手買的小泥偶……他到長安後遭逢家變,囊中羞澀,不曾給過她什麼名貴禮物,但哪怕是這些零碎的不值錢的東西,她也都視若珍寶,一樣樣都好好收藏著。
但現在,她都不要了。
他來不及看完這木盒中的所有東西,嘴唇微顫,眼中已經浮起氤氳之氣,抬頭看著公孫娘道:“阿姐……這段時間裡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 “
公孫娘紅了眼眶,從西風學堂生變,鴉奴遭難開始,再說到聖上當晚親臨了西風樓,阿宛與裴迪二人與聖上密談之後 ,聖上給了西風樓額外的恩典,可他們二人卻一早就動身離開了長安,再不知去向。
王維的心越聽越涼,彷彿溺在了無邊冰海之中。
他一時來不及譴責安祿山的貪得無厭,心疼鴉奴的無辜殞身,也無暇思考那晚雅間他們二人與聖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此時他滿腦子都是他們當年在香積寺、蒲州父親的牌位前說的那些話,但是……
她走了?
真的就像他一直擔心的那樣,再次不告而別了?
那些曾經在佛前,在父親靈前說過的誓言,就這樣不作數了?
他慘白著一張臉,即痛又氣,心如箭攢,嘴角竟扯出了一絲自嘲的笑意,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,用力把心中翻騰著的愛意和恨意地壓了下去。
王維又低頭翻看木盒中的物件。有一張小小的紙片,既舊且髒,似是從什麼東西上揭下來的,徐徐展開後,竟是一道用青金石墨寫就的小詩:“空恨無逆轉,萬事皆有緣;不恨窗前月,只憐身外你。“
他腦子哄地一下,手停在了半空中。
原來那年盂蘭盆節,他在龍池邊放下的燈,竟被她拾到了!
冥冥中,一切自有天意!今日,竟換做是她對他送出這首詩了。
她有她放不下的愛恨情仇,無邊嚮往;他亦有他無法背棄的門第家風,仕途榮耀。這世間,本不就是隻有他與她二人獨立地活著。
王縉的話,不過是一刀劃開他們二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