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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宛心中狂喜,果然爹爹去禮部查得的那些信報沒有錯。 她斂了斂神情,又道:“你既是契丹人,又曾在契丹皇城中任樂官,可認得可突於?”說著,她纖指微動,自袖中取出一張蓋著一方紅印的厚重楮皮紙,慢慢推向蕭鬱可。 他在長安城中做皮草生意數十載,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元通號的飛錢,一紙價值萬貫。饒是他的商行也算行會中數一數二的大家,這樣的飛錢卻也少見。 他眼皮微跳,卻不動聲色,只當沒有看到几上的飛錢,乾笑一聲:“可突於在契丹為相十年,契丹人無人不知,無人不曉,自是認得的。” 阿宛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,並不氣餒,長眉一挑,步步緊逼道:“十多年前年禮部的名冊,來長安朝貢的契丹使團中,你與可突於的名字並列其上。你們二人相識於微時,在契丹時便同在皇親中伴遊,關係自是不一般吧?” 蕭鬱可見阿宛有備而來,再無可避,不由長嘆了一聲,放低了聲音道:“公孫娘子, 當年我既然已選擇留在長安,便是為了遠離契丹朝堂,不再與他們有瓜葛。人各有志,我本是閒散之人,何苦再讓我捲入其中?“ 他輕輕將那張飛錢推回給阿宛:”我不求財亦不求名,只求三餐四季,平安順遂。“ 阿宛淺淺一笑,並不接過。 她今日妝容華麗,眉心描著如鳳凰尾翼一般的額黃妝,長眉入鬢,隱隱地生出威嚴堂皇之感,更顯得眼風凌厲如雪亮的薄刃,看人一眼便如同要在人心底劃出一道口子來。 她緩緩轉頭看向蕭鬱可的眼睛,頭上步搖都未晃動半分:“蕭部首自是在長安享用著平安順遂的三餐四季,但你可知,若此次招降不成,你在契丹的親友、族人,又會陷入連年的戰亂,生靈塗炭!“ 阿宛直逼著他的眼睛,口中所言清清楚楚地傳入他的耳中:“ 神功元年,勝州西峽石谷一役,契丹死近萬人; 先天二年,渝州之戰,契丹死傷五千,近十個部落全滅; 開元四年,北山之戰,契丹騎兵亡兩千騎,步兵四千餘人; 去年年末至今的營州之戰,城牆外契丹與大唐將士的屍骨堆積如山,數不勝數……“ 阿宛一字一頓地說完這些,卻見蕭鬱可雙手輕顫,眼眶泛紅,嘴唇竟不自覺地抖動,她又追著問道:“這些年中死去的契丹人中,可有你的親朋好友,舊知故人?” “夠了,別說了!” 蕭鬱可輕喝道,痛苦地雙手抱著頭,涕淚縱橫。 這些年來,他自己身處在長安的溫柔鄉中,午夜夢迴,卻全是草原上的腥風血雨,刀光劍影。他刻意疏遠著長安城中的契丹人,亦不去想舊時的族人現在如何,但這塊看似已癒合的傷口今日卻被她幾句話就狠狠劃開,血肉模糊。 阿宛等他稍稍平復了心情,亦軟聲道:“適才我想以錢帛打動蕭部首,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……但這萬貫之資,我不會收回。若此次招降成功,我願捐出這萬貫,在契丹部廣施糧草藥材,以供眾人休養生息。即便招降未成,戰事仍在,我亦願為收留契丹流民出一臂之力,一如當年我創立這西風樓的夙願。“ 說到這裡,阿宛環顧這西風樓的重宇疊樓,含淚笑著說:“蕭部首,那個困在契丹的故友,當年便是他在東市救下了一對被欺凌的西域父女,才讓我有了創立西風樓的念頭……如今這個院落,也是拜他所賜的……“ 蕭鬱可此時心下感慨萬千,抬頭怔怔地看著阿宛,眼前這張姿容絕色的臉,亦雙眸微閃,蓄上了淚光:“天理眧眧!我就不信他這樣的人,老天會讓他成為契丹沙場上的枯骨!他……對我真的很重要……我一定要救他!” 阿宛雙手向十,向他乞求道:“蕭部首,你願為你的族人,也為了我,試上一試嗎?“ 蕭鬱可看著她,一時間這十年中刻意壓抑著的千般萬般的想法都從心底湧了出來,奔湧不絕。良久,化成了輕輕一句:“我願一試。“ 漠北,上京城。四月初的塞上,春意正盛。 上京本是一片水草豐美的河谷地,歷代契丹可汗的王帳一年中有半年是駐紮在此,漸漸便成了聚居之地。和親的永樂公主,帶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