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二多提示您:看後求收藏(八零中文www.80zw.tw),接著再看更方便。
裴旻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,無力地倒在了冰涼的地磚上。他的鮮血緩緩從額上的血洞中流出,染紅了金黃的柱基,如同一幅刺目的畫卷。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,只剩下那根玉柱上斑駁的血跡和地上那一灘刺目的鮮紅。 最初的寂靜過後,哥舒晃一言不發,膝行著上前,慢慢扶起了裴旻。 他的眼睛還沒有閉上,掙扎著握住了哥舒晃的手,幾絲血沫從他嘴角湧出,輕道:“裴迪……裴迪……讓他好好活著……” 哥舒晃木然地點著頭,眼淚卻是不自覺地滾落,燙燙地落在裴將軍手上。 端坐在御座上的李隆基,只有最初那一瞬的驚訝,爾後緩緩撫摸著御座扶手上雕著的鎏金龍頭,眉宇間隱隱竟有一絲一閃而過的喜色。 他閉上眼睛,輕聲道:“裴愛卿,你糊塗呀!快傳太醫!“ 裴旻奮力將頭轉向他的方向,徒勞地向他伸出了手,掙扎道:“聖上……臣以昭陵蒼蒼松柏起誓……絕無私心……“ 他垂下了手,最後幾字漸漸隱去,連那越來越輕的呼吸聲,都漸漸平靜了。 這一日的早朝上,聖上連著頒了幾道旨意。 一是準宋王李成器出京就藩,任岐州太守,非詔不得入京;二是著岐王李範為太常寺監理,主管皇家祭祀重典;三是命營州太守霍達爾即刻回京述職,不得延誤。 這幾道聖意一下,朝堂上幾家歡樂幾家愁,暗流湧動。 還未等朝中眾人回過神來,當晚,長安城裴府老宅中傳來噩耗:裴旻裴將軍,許是接了賜婚的聖旨之後太過高興,喝了個酩酊大醉,竟不留神撞到了院中的大樹上,嗑破了頭。因他一人住著一個院落,待婢女發現時,他已血流成河,氣絕身亡。 裴家眾人號哭半晌,卻也救不回這位曾經馳騁沙場,又即將成為炙手可熱的玉真公主駙馬爺的裴旻將軍。一代劍聖,終成絕唱。 聖上得知了這訊息,大為慟傷,既是憐惜大唐從此少了一個龍華軍使,更是痛心玉真公主姻緣之路頗多坎坷,當即便追封裴旻為正二品金吾大將軍,又賜裴家千兩黃金以示慰問。 而遠在幽州城中的裴家軍,自此列入皇家千騎營編制。 一切安排,都如此順理成章。 要說有什麼小風波,便是當晚玉真公主連夜入宮面見了聖上。那寢殿中只有他們兄妹二人,只聽到玉真在裡面痛哭,咆哮,更將那殿中的珠寶玉器砸了一地。待聖上傳婢女們進去收拾時,端的是滿地狼藉,那玉真也哭得昏厥在地。 聖上見玉真在裴將軍逝世後狀如瘋魔,言行無狀,便在她醒轉後,命她前去濟源王屋山靈都觀清修,至心境平順後再返長安。 玉真謝恩之後,當晚便驅了馬車,頭也不回地出了延興門。 轟轟烈烈的玉真公主招駙馬一事,竟如此降下帷幕。 且不論長安各大酒肆,茶坊中,正如何熱熱鬧鬧地演繹著玉真公主與裴旻將軍的這段孽緣,裴宅中的靈堂,卻是一片寂靜。 朝中素日那些同僚好友,與裴家交好的世家高門,這一次似乎是得了什麼高人指點,竟一致視裴家送來的喪帖如無物,鮮有人上門來弔唁,竟連那裴將軍的幼子也不曾前來披麻戴孝,再不見他的蹤跡。即使有人來,也是一些無名小輩,反倒在世代高門的裴宅裡,碰了一鼻子的灰。 這一日,有一個約摸二十歲的青峻男子前來弔唁。 他一身錦緞胡裝,卻有些不修邊幅,渾身酒氣,頭上戴上了重孝的白冠,揹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,劍穗更是纏上了麻布。裴家人一問,知他本是商賈出身又身為白丁,便將他晾在了偏殿許久。連茶几上那苦澀不堪的茶水都涼透了,遲遲不見有人前來引路。 那男子冷笑一聲,將那茶碗在几上重重一頓,拔劍怒道:“裴旻將軍一世英名,身後怎容爾等宵小之輩玷汙!“ 說著,他一劍劈開了偏殿的木門,怒目圓瞪,直直地走進了裴將軍的靈堂。堂上眾人見他拔劍怒起,只當是前來尋仇,實在不願趟這渾水,溜的溜躲的躲,竟無一人阻攔。 那男子眼神輕蔑,只當眾人如無物,直走到裴將軍靈前,卻是撲通一聲跪下,三跪九叩行了大行,哀聲道:“裴將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