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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旻拖著一身疲憊,回到了長安裴家老宅中。 裴家本是五姓七宗之一,在朝中根深葉茂,分支眾多,官至三品以下的族親們大多在老宅之外另置了府邸,但裴旻這一支因常年在邊境各城戊守,倒是不曾在這長安城中另開新府,只是居於這老宅中的一進院落之中。 他進了府,並沒有與其它族老廝見,而是徑直去了自己院中。 眾人原聽說柳氏新喪,又得了聖上賜婚的訊息,來慰問者有之,來打探者有之,正聚在正廳裡等著他,卻聽僕眾通報說他直接從角門進了屋,關上了大門誰也不見,皆搖頭嘆息。 是夜,卻有一乘小小轎輦在角門處停下,叩響了門。 裴旻走出房間,甕聲道:“是誰?” 角門外扔進了一個有些年歲的小小荷包,他揀起一看,卻是柳夫人的針線工夫,忙開啟了門。一戴著帷帽的麗人自顧自踏了進來,輕聲道:“裴將軍……” 正是玉真公主。 她見裴旻手中正握著那個荷包,攥得緊緊握在手心,不由啞聲道:“這個荷包……是我十一歲生辰那日……她繡給我的……那時我還只是一個冷宮中可有可無的皇女,除了她和金仙,還有我三哥,沒人記得我的生日……” 裴旻握著那個荷包,拱手垂頭不看她,冷冷道:“玉真公主,你我雖有指婚,但孤身深夜拜訪仍是不合禮數……臣就不陪殿下敘舊了,公主請回!” 他甚至,還微微向後退了一步。 玉真公主心中一時如同貓抓,一把掀起了幃帽,露出了芙蓉一般的俏臉,美目中噙著淚,如同花瓣上的露珠。她煞白著臉,低聲怒道: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是想來告訴你,我從未想過要搶月娘的男人,更從沒想過要她的命!這一切,都是三哥哥做的主!” 她頓了一頓,哽咽著的聲音飄忽如煙:“她……她是我今生……為數不多的朋友……” 裴旻愣了一愣,身上緊繃著的線條亦慢慢松馳下來。 二人之間靜默良久,院中幾縷月光與窗內透出的殘燭並不足以照見彼此的神色,只有一片靜到可聞呼吸的沉默。 少頃,只聽裴旻幽幽嘆道:“子不殺伯仁,伯仁卻因你而死……” 字字淬冰,讓玉真全身的血液如同凍結!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,卻著實不甘心,邁上一步近乎瘋狂地拉著他的手晃道:“那……那我們之間怎麼辦?我少年時心悅於你……我們,我們就要做夫妻了呀!” 她柔嫩如脂的指尖觸到他常年練武的手臂,像是兩個世界的碰撞,他筋骨分明堅硬如鐵,如她常日裡相伴的那些嬌美少年們全然不同。 他帶著決絕與狠勁,如同觸電似地猛地揮開了她的手。 他恨她。 他厭惡與她的接觸。 玉真甚至聽到了他鼻中微不可聞的一聲輕哼,輕輕一聲,卻似一把尖刀,裂帛似地把她高傲的心劈成兩半。 裴旻見她的手懸在半空中,微微生出一絲歉意,不由平聲道:“天意不可違……公主請放心,殿下不過就是要一個駙馬助你逃離和親,臣必不敢辭!” 玉真再不言語,只默默地戴上了幃帽,挺直了脊樑向外走去。 她只想他看到驕傲的背影,而不是她奔湧而出的屈辱的眼淚。 她的少女綺夢,原來只是塵封於心,現在徹底化為齏粉。 而此時的裴旻,甚至沒有抬頭看她一眼,只顧著攤開手心看著那個秀氣的繡著三葉柳的荷包,露出了痴痴的笑容。 “什麼?阿爹你也要離開長安了? 阿宛得了柳夫人去世的訊息,滿身傷感地來宋王府找阿爹尋安慰,卻得了一個更讓她沮喪的訊息,手中的白玉杯咣噹一聲落到了地上,摔得粉碎。 李成器嘆息著放下手中鏤空白玉杯,自嘲道:“這世間的貴人們,莫不都是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……” 他抬眼對上阿宛盈盈的淚眼,伸手輕輕撫了撫阿宛的頭髮,柔聲道:“傻孩子,天下無不散的宴席……阿宛,你應該為爹爹高興才對……我終於可以脫了這樊籠,解了這看不見的枷鎖……我這一生最快活的日子,都在這長安之外……“ 他的聲音飄搖,越來越低,彷彿是嘆息。 阿宛立刻明白了他意中所指,不由一怔,旋即綻出了一絲笑容:“阿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