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二多提示您:看後求收藏(八零中文www.80zw.tw),接著再看更方便。
王維突然想起在船上和阿宛說的那一番話,心中掙扎了一會,還是再度起身拱手道:“殿下,當日曾與家母約定,須得考取功名之後,方能迎娶阿宛入門……今年春闈之時 ,雖因諱名而落選,但已對科舉三課瞭然於胸……三年之中,摩詰自當手不釋卷,再求春闈一搏!” 李成器眸底閃過一絲不悅,面色登時沉了下來:“噢?令堂倒是對你,頗為嚴苛呀……這科舉榜下,久考不中兩鬢斑白者甚眾,豈不是要誤了阿宛韶華?” 王維聽出了弦外之意,忙解釋道:“並非家母所求,是摩詰自請之言!還請殿下再信摩詰一次,必懸樑刺股,以求金榜題名!” 阿宛此時亦幫腔道:“爹爹,你還不相信摩詰的才華嗎?這一次要不是……哼,哪有那個杜綰什麼事!” 李成器所顧慮的,不是什麼功名,而是擔心其母嚴苛,怕阿宛嫁過去後過於約束,日子不好過; 他見阿宛仍是這懵懵懂懂的樣子,心中暗歎,晚些出嫁,或許對她倒真不是壞事。想到這裡,他拂了拂袖子,瞪了一眼阿宛道:“女孩子家,這時候說這樣的話,一點也不矜持!也虧得是摩詰,要是別人……哼哼……” 阿宛索性起身,一把牽住了王維的胳膊,與他並肩站在李成器面前,坦然道:“爹爹,你祝福我吧,女兒終於找到了一心想要嫁的人!” 最初那一瞬的羞澀消失後,王維亦輕輕握住了阿宛的手,坦蕩蕩地看向李成器的眼睛。 李成器望著站在他面前的這一對璧人,心緒早已飛揚到了他與艾娜初見時的樣子,同樣是一個熱情如火一個靜謐似月的兩人,在命運的翻雲覆雨中相遇、相知、相守又不得不含恨分別。 這樣的悲劇,絕不能在他們二人身上重演! 他走上前,鄭重地將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,輕聲道:“爹爹我,願你們不為這凡塵所拘,稱心暢快,相守一生!” 滴漏聲聲,一更鼓過。 王維按禮告了別,驅車前去他在道政坊青瓦小院。 淨夜中高懸一輪缺月,阿宛斜坐窗前,凝神托腮聽著他的馬車踏踏聲漸漸遠去。 李成器在一旁看著這小女兒姿態, 輕嘆一聲:“阿宛,前幾日,派去巴州迎回二叔一家人骨骸的使團,回到長安了。你可還記得公孫娘?” 阿宛回過神,瞪大了眼睛急切道:“當然記得!她臨行前告訴我,說要去巴州嫁給一個故人,說他已經等了她十五年……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 他背手站在窗前,望著那一彎清輝,喃喃道:“這世間,多的是痴兒女呀!” 原來,公孫娘當年在教坊為樂女時,與當時的李賢之子李光順情投意合。 彼時太子李賢因謀逆被圈禁,李光順為庶出子,囚於冷宮中倍受摧殘,隔牆教坊中的公孫娘常設法救助。李光順和她於月下撮土為香寫下婚書,立誓若有出宮一日,定助她脫籍聘為妻,一生一世一雙人。 誰料,他出宮之日,就是流放巴州之時。 二人遠隔千山,就算公孫娘幾年後得知李光順已經在流放巴州時暴病而亡,但她仍牢記當年誓約,一生以脫籍成婚為念。此次以禮官身份迎回了李光順的遺骸後,公孫娘便拿出當年二人所擬婚書向大理寺請願,願以身嫁與牌位,從此寡居,為他守節一世。 阿宛怔怔半晌,良久才道:“公孫娘,竟痴情如此!我當年助她脫籍……雖……雖有代價,卻也是成全了她的一世心願,真好!“ 李成器猛地一轉身,聲音是少有的嚴厲:“阿宛,你糊塗!你可知,公孫娘就算脫籍,就算有當年的婚書,就算只是嫁與牌位,也不被允許呀!” “不被允許?” “她在大理寺門口跪了一夜,也沒能打動聖上的心!說一千道一萬,就算已脫籍,她仍是樂戶所生,沒有資格嫁給皇族子弟為妻!“ 阿宛呆坐於榻上,一時竟沒有力氣生氣,只喃喃問道:“那公孫娘……她怎麼辦?” 李成器長嘆一聲,坐回了榻上:“前日,二叔以親王身份陪葬乾陵,其餘家人亦合葬於此,我身為執禮官,暗中讓公孫娘以長媳身份拜於墓前,也算給她一點寬慰吧……” 阿宛眸中恨意漸生,似笑非笑地在嘴角勾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