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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邕以才學廣博著稱,屬於學有餘力什麼都懂點。
既然李素一開始就堵死了話題,說不懂詩經禮樂,蔡邕也就完全避開那三經不問,只跟李素聊《韓非子》的法術勢,以及對歷史的感悟理解、心得總結。
「這蔡邕倒不是個喜歡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的,可能是學問多了,不屑於此吧,人品倒還可以。」李素心中暗忖。
「這李伯雅雖然年少,文辭粗鄙,不過見識倒是不凡。對史事興替教訓的解讀,著實有洞見,果然是個專注實用之才。」蔡邕也漸漸留下這樣的印象。
當然蔡邕也談不上多看好李素,因為他已經判斷出李素跟他不是一路人,追求不同。
兩人相談大約一刻鐘,李素也把蔡邕近年來的新作文章大致瀏覽過一遍,隨後嘆息著放在一邊。
蔡邕見狀,微微有些不喜:「莫非李別駕以為老夫這些文章,不值得流傳於世?」
李素搖搖頭:「文筆華美,辭藻不凡,於洞悉君子、明心見性亦大有裨益,然文章合為時而著,歌詩合為事而作。
若是太平年代,這些文章自然可以牧民養性,於此將亂之世,卻與天下無益。當今天下,雕印之法初創,可以傳播的著述數量有限。文人要為天下人謀利,哪怕是著述帝王之術,尚且不足,唯有聖人之術,方才配被傳播天下。」
蔡邕肅然一變:「文章合為時而著,歌詩合為事而作?此言倒是精微奧義,頗得我心,若非早知李別駕有說服單於之能,是身負朝廷使命的君子,換別人作此大言,蔡某早已逐客了。那你倒是說說,何等著述才能入你法眼?聖人之術,不嫌口氣太大了麼。」
李素雙手一攤,折了院中一根柳枝,蘸著池水在旁邊地上隨便劃了幾道:「很簡單,蔡公,您的文章雖然當世知名,但恐怕也不敢說天下第一吧?我列你為當世前三,你以為是否公允?」
蔡邕正色回答:「能列入天下前三,已經是過譽了,茂安公、子幹兄,才學文章皆不在我之下。其餘當世大賢,一時不能盡舉。」
李素:「那便好,可你縱然是文章天下第一,也不過是這二三十年裡,整個天下的第一,這樣的人,全天下每隔幾十年總會有一個的,死了舊的第一定然又有新的第一頂上來,又有什麼稀罕?
聖人之術,必須是普天之下,若無其人則闕。如孔孟定百世之治道,而後三百餘年,方有公孫弘、董仲舒為武帝所用,補孔孟不能為當時之世所用的弊困,解天下正統之困局。
董仲舒而後,至今又已三百年。當初公孫弘、董仲舒迎合武帝、牽強那些天人感應、災異讖緯之術,偽託成孔孟之道,如今已成尾大不掉、反噬漢室之物。如同手執利刃,授人以柄,不足以再回答『大漢為何配享萬萬世之天下,劉姓為何配做萬萬世之天子』。
我也曾鑽研董仲舒竊韓商而偽稱孔孟之術,卻為此後三百年,天下居然再無一人能與時俱進,再次改良聖人術,而為天下讀書人惋惜——所以,蔡公請勿動怒,我不是針對您。」
是過去三百年整個天下的讀書人,在更新統治哲學底層理論方面,一個能打的都沒有。
文化建樹當今天下第一又如何?誰說天下第一就不能是廢物了?
在聖人這種幾百年一出的存在面前,每一個時間段的天下第一,也能是廢物。
無非是這個時代文化人水平普遍都爛,矮個裡拔高個,相對最高的那個總能做天下第一的。
蔡邕聽李素說到這兒,幾乎要被李素的狂妄震驚到目瞪口呆。
「李別駕出此驚世大言,莫非以為你自己能當全天下三百年一出的聖人?呵,請試言之!」蔡邕已經到了看熱鬧的心態,反而不想戳穿對方了,給了李素一個解釋的機會。
李素用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