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鍾繇被扯了耳朵,只能一邊故作威嚴一邊爬起來:「撒開!哪有什麼貴客,人家就是來談生意的。上次大將軍府的呂中郎來做客,也沒見你這麼上心!從事中郎秩六百石呢!」
聽鍾繇居然還反駁,孫氏就更氣了:
「你還好意思說?呂中郎當年跟你同進太學,人家升到六百石你還在三百石!再說就這亂世,秩幾百石頂個屁用啊!肉價都一斤近百錢,就靠那點俸祿全家喝風啊!要有差事才有得撈!呂中郎幫人介紹引薦、收的孝敬都比俸祿多了!
甭管前天遞帖那客人秩幾百石,就看那禮物,至少比呂中郎闊綽,人家肯找你做事你就好好做!要是……要是誤了事兒,咱們家一個月不買肉吃!」
鍾繇憋了一肚子氣:老子一直沒實授差事,又不是才幹學識不行,是沒錢買官啊!
當然了,也是他不想搜刮,所以粗略算了筆帳,覺得就算借錢買官弄個縣令,估計也回不了本。
這年頭的外放地方官,只要你不搜刮,肯定是越做越虧的。與其自己倒貼錢做官,索性就每個月領三十幾斛皇糧混日子了。
不過,妻子的怨念也不是一年兩年了,鍾繇知道這種時候只能閉嘴,越解釋只會讓情況越糟。
「哼,這長舌婦,天天嫉妒富貴,等我發跡了,遲早休了你!」鍾繇在內心暗暗啐了一聲,然後就任由妻子吐槽,不再搭理。
不一會兒,預約好的客人就登門拜訪了,鍾繇夫婦的矛盾也就暫時收斂,連忙出去迎客。
……
鍾繇剛迎到門口,李素已經笑吟吟地進來了,見人就拱手:「鍾兄,初次拜會,多有冒昧。」
至於自我介紹就不用說了,那是臨時邂逅的情況下才需要的。
李素的全部個人資訊,前天讓親兵遞的名刺上都寫了,為的就是確保雙方第一眼見面前就知道對方身份。
這種含蓄的禮儀,可比後世大公司開年會時、讓每人胸前掛個名牌,要典雅得多。
雙方省了很多客套,略聊幾句,就進入了正題。
「久聞鍾兄書法名動太學,素近日鬥膽著書一卷,欲傳之後世。但恨字醜,羞於示人,特請鍾兄代筆謄抄,願奉潤筆之資一金。」
說罷,李素就很豪爽地先拿出一錠馬蹄金,直接排在案上。
鍾繇微微一震,他畢竟是隻拿基本工資的閒人,這特麼值好幾個月俸祿呢。而且李素的直白,也讓他有些不適應。
這年頭的讀書人哪個不是矜持自傲的,很少有像李素那麼坦白直說「老子字寫得醜」。
這種做派,讓鍾繇想起京城的一號人物,那就是以「猶不失為心口如一之真小人」著稱的曹孟德。曹操那傢伙,也是這麼敢說,提到自己的缺點時也大大方方毫不諱言、面無愧色。
而鍾繇的老婆孫氏聞言,就更是激動不已,手指甲都快掐到鍾繇大腿肉裡了。一邊掐一邊還用眼神示意:你特麼快給老孃答應這樁好生意!這麼豪爽的客人難找啊!
鍾繇深吸了一口氣,緩解一下被掐的疼痛,正色問道:「自古未聞著書者只留謄稿、不留原稿的。你要我謄抄,卻不說明,豈不讓人誤會著者?」
漢朝人當然沒有靠著作權獲取經濟利益的概念,畢竟如今就沒有印刷出版業。
但書是誰寫的、誰抄的,這個揚名的權利還是很重視的。
如今的慣例,是隻要你能找到書,想抄就抄。
但如果抄的不是四書五經、諸子百家這種大家都知道作者的傳世經典。而是抄那種小眾私人作品,抄寫的人就得在書稿末尾寫明傳承因果,比如這本書最初是誰寫的,誰抄第幾版的時候對內容有多少修改貢獻……
就跟後世收藏名家字畫真跡的規矩差不多,小眾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