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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右臂垂在了桶沿外。本來肌理修長、肌膚如玉的手臂,現下卻駭人至極,紫黑又腫脹。
在清靜寺的時候,明明只是被殭屍的指甲劃了一道傷痕。如今,屍毒竟已迅速蔓延過了半條手臂。在小臂上,斜斜地用匕首割出了幾道放血的傷口。烏血緩慢地沿著指尖,滴入了下方的一個盆裡。
凡是屍毒流經之處,都會傳來劇痛和麻痺。
尉遲蘭廷卻闔起眼,彷彿沒有任何痛覺。忽然,他睜目,冷淡道:「出去。」
屏風後,綺語停住了步伐,手裡還捧著換藥的東西。透過雕花的屏風,隱約看見了那道背影,彷彿感覺到了渴意,嚥了咽喉,懇求道:「主子,您的右手中了屍毒。還是讓我來服侍您,給您換傷口的藥吧。」
這時,門外傳來了方彥的聲音:「你出去,我來給他換吧。」
綺語一頓,慢慢低下了頭,讓人看不清神色。依言放下了手中之物,退了出去。
等她走了,方彥謹慎地將房門鎖上了,一回頭,就聽見屏風後傳來了起水聲。
片刻後,尉遲蘭廷已擦乾身,穿好了衣服,將濕發撈到了一側的肩前,坐到椅子上,瞥了方彥一眼,問:「辦妥了?」
方彥:「……」
自打在清靜寺遇到伏擊後,尉遲蘭廷的狀態在今天早上才稍好一些,可以下床走動了。
方彥背著別人過來,向他報告了外界這些天的情況。尉遲蘭廷聽完,沉吟了下,就吩咐方彥去跑腿——上街買一包龍鬚酥,還指定了只要姑蘇河邊某個攤檔賣的龍鬚酥。
方彥難免有種自己正在牛刀殺雞的感覺,且十分莫名其妙。
「送進去了,應該已經吃了吧。」方彥無奈地說,走上來,打量他那隻手:「你呢,傷口怎麼樣了?」
尉遲蘭廷輕描淡寫,顯然不欲多談:「在恢復。」
方彥皺眉,道:「都這樣了,你還能去九冥魔境嗎?」
「不去也得去。」尉遲蘭廷平靜地說:「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。」
方彥沉默了。
尉遲蘭廷對他有救命之恩。
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。
那時,袁平蕙還活在世上。尉遲蘭廷也不是現在的二小姐,而是男孩子的打扮。
後來,方彥脫離危險後,想回去找他。去到才發現那座囚禁著他們母子的宅子,已經空置、落灰了。
方彥當年的恩人兼友人,已死於其母刀下。
而他甚至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。
十幾年後,在機緣巧合下,方彥與尉遲邕結識了。在一場宴席上,他再見到了尉遲蘭廷,才驚覺故人沒死,還縮骨成了女子的模樣,蟄伏在了尉遲家。
就這樣,方彥毫不猶豫地倒戈了,成為尉遲蘭廷刺入敵營的一桿槍。
而大概是因為幼時的相識,尉遲蘭廷對他,也比對待旁人更信任。方彥不但知道他是男人,還很清楚他命不久矣。
方彥低下了眼,看向了尉遲蘭廷那隻慘不忍睹的右臂。
正常而言,修道之人,中了屍毒,以靈力壓制、調息,絕不至於蔓延這麼快,釀成這麼嚴重的後果。但尉遲蘭廷和別人不同。由於某個原因,他的靈竅在十二三歲時就被鎖死了。
奔湧不息的靈力源泉,被掐得半死不活。不僅無法修劍,身子還因此日漸衰弱,元壽縮減過半。
區區一個凶煞聚邪陣,就能去了他半條命。
本以為這是一個無解的困局。但在幾年前,九冥魔境開啟時,尉遲蘭廷卻意外發現瞭解決的關鍵就在其中。
所以,這一次修仙大會對他至關重要。若不能抓住九冥魔境開啟的機會,尉遲蘭廷恐怕活不到九冥魔境下次出現的時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