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亂了,要回頭也來不及了。她簡直沒法理解他,把一個大威脅放在自己枕邊,到底是太有把握,還是活得不耐煩了?
她勉力剋制自己,既然到了這步,似乎只有將計就計了。她慢慢伸出手,猶豫了下才去牽他衣袖,哀聲道:“官家突然同我說這些,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。原本這件事官家不提,我也不會再想起了。我和雲觀是童年摯友,雲觀回大鉞那年我才十三歲,即便有承諾,也不過是口頭打趣,官家怎麼當真呢!”
他笑了笑,燈下面如冠玉,卻籠罩著令人難以言說的陰冷恐怖。他勾起胸前垂落的一綹頭髮,夾在指尖垂首打量,語氣有點無關痛癢,“雲觀回大鉞後,你們仍有書信往來,要看麼?要看的話我命人取來,紫宸殿的後閣裡有一大摞呢!”
她頓時白了臉,連嘴唇都一併褪了血色。水仙一樣的人半跪在榻上,因為氣憤急促喘息,那副漂亮的鎖骨便顯出一種肅殺的美來。他略拿眼一睨,沉聲道:“所以永遠不要在我跟前說假話,你既當了皇后,就安安穩穩鎮守你的中宮。這一世的榮華富貴已經鑿在骨肉上了,不要都不成。”
穠華還想開口,案上紅蠟的燈捻子顫了顫,火光跳動好幾下,逐漸暗下去,殿裡陷入一片黑暗。
看不見倒好了,她灰心喪氣,恨不得扒開胸膛好好哭一場。這算怎麼回事呢,她到底技不如人,和這隻老狐狸鬥,顯然不是他的對手。
外間守夜的宮燈隱約從窗扉間照進來,她看見他重新躺回去,拍拍身邊的涼簟,大概瞌睡又上來了,齉著鼻子說:“天還沒亮,再睡會兒。”
她如何還睡得著?要是現在伸手能夠到燈臺,她非照準他的腦袋狠狠來兩下不可!她不甘心,偷雞不成蝕把米,越是這樣越恨他。可是現在不能硬碰硬,萬一惹惱了他,自己怎麼樣倒是其次,她帶進宮的那些人恐怕也要跟著死無葬身之地了。
他見她沒有動靜,復又示意,她無計可施,忍氣吞聲躺了下來。心裡實在反感,儘可能離他遠一些,誰知他不太高興,寒聲問她,“皇后怕我麼?”
她說不是,“我聽聞官家不願意外人近身……”
他哂笑一聲,“皇后與他們不同。”
穠華欲哭無淚,心裡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來。畢竟是洞房花燭夜,先前她醉得顛三倒四,現在酒醒得差不多了,他是不是打算行使做丈夫的權力了?
“官家……”她稍稍挪了挪,“我今日不大方便。”
他大概是第一次聽女人說不方便,愣了愣才道:“偏殿有便桶。”
她臉上火辣辣燒起來,憤然想他一定是故意的,陰謀陽謀侃侃而談,天底下還有他不明白的事麼?偏偏說起這個就打馬虎眼。她入禁庭前是想過,到了宮裡不求保住清白身子,但一切付出要有意義,至少能以殺他為前提。可是現在全亂了,她的計劃成了泡影,他時刻把她捏在手心裡,如果不明不白交代了,她對不起雲觀,也對不起自己。
她交叉起兩手抱在胸前,把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,黑暗裡看來像只刺蝟。
他的聲音渺渺的,不知怎麼,似乎飄得很遠,“封你為後,不單是為雲觀,也是為我自己。太后總是在我耳邊唸叨,後位不可懸空,空則生亂。這禁庭裡的女人,每個人都有願望。我不喜歡慾壑難填的人,也不希望看見日漸強大的國家落進外戚手裡,所以只有你最合適。”
穠華幾乎要發笑,自己野心勃勃,卻要防止別人貪得無厭,這話從何說起呢!
“官家既然什麼都知道,對我能放心麼?”
他眯眼看她,她把臉偎在手背上,意態蕭然,也看不清五官。只有那嬌脆的輪廓彷彿逆光的剪影,半帶朦朧地鐫刻在黝黑的紫檀床架上。
他不以為然,“你真的懂得什麼是愛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