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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醉身上的怒氣微微散開,壓低了聲音道:“把人帶出去。”然後便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,估摸著是黃公公的腳步聲,“還想睡麼?”靠著他不說話,但是那般模樣已經擺明了,“把這些都撤了。”然後是一陣輕晃,當身體再次碰觸到柔軟的錦被時,便再也不想搭理慕醉反常的狀態,徑直陷入了沉睡。
睡得很安穩,沒有做夢,沒有不安,直到自己再次醒過來,無神的雙眼凝視著某個虛空,其實我的視線裡能看到的,不過是一片黑暗罷了,隔了沒多久便聽到輕輕的腳步聲,大概是慕醉。
“估摸著你該醒了,來,正好他們已經備了晚膳,睡了這般久,晚上還睡得著麼?”鼻端聞到他身上有幾分凜冽的味道,在這個——大約是夏季的季節裡,有些微的涼意迎面而來。待他將我再次安置在他腿上時,我微微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裳,也不知道要看哪裡,只是固執地瞪大了眼睛,他靜默了片刻,才道:“慕清很安全,孩子也很好。來,乖乖用膳。”
我最擔心的事情也不必再擔心,安下心一口一口慢慢嚼著慕醉餵過來的晚膳,等到再也吃不下,才搖了搖頭,示意慕醉我吃不下了。至於南昭與隆裕,現在我還不想知道什麼,這破身子,總得修養好了,但是能好到哪種程度,便不得而知了。想到這個,心情便有些低落,無力地靠著慕醉,眼睛也閉上了。
等慕醉用完膳,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,他仍舊是將我抱上床,然後應該是坐在床邊定定地看著我,“詩雪……”他輕嘆了一口氣,緩步離開,不過一會兒工夫,便又折了回來,聽到他將什麼東西擱在木案上,“給你上藥。”
感覺到左手腕處的肌膚露了出來,然後便是一陣涼意,聞聞味道,應該是治療外傷的紫復散,慕醉換藥的手法很熟練,沒有碰到我受傷的地方,“王太醫說了,左手的筋脈接上了,只要好好休養,便能痊癒。”他重新給我包上一條絲綢,將我抱在懷裡,然後便輕柔地將我身上輕軟的袍子褪了下來。
我有些不願地想要躲開,但是因為全身乏力,只能被他褪了下來,“彆扭什麼,這幾天的藥都是我幫你上的。”話完,感到背部一陣刺痛,引得我倒吸了口冷氣,“忍忍,身上的傷,總不能留下疤痕。”但是卻又感到他放輕了手,耳邊是他有些灼熱的呼吸,我偏過頭去,卻牽動了背部的傷口。“亂動什麼!”
等到藥上完了,他才幫我換上了一件新的袍子,“這些日子不能沾水,等過些日子再沐浴。”然後便躺在我身邊,“詩雪,不能開口說話麼?還是,不想跟我說?”
似乎知道我沒有說些什麼的慾望,他自己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著,“詩雪,南昭的氣數,差不多盡了,等再過些日子,我們便到璟瑄殿上給你報仇,好麼?你的身子,王太醫看過,身上的傷堅持換藥,不會留下疤痕,詩雪,你的眼睛和腿,他有些無能為力,不過沒關係,等戰事一了,我們便去尋大夫,天下之大,總是會有人能解這毒,治好你的,嗯?”
我覺得有些累,但是慕醉一直這般說著,我能做的,便是閉上雙眼,將臉埋在柔軟的錦被中。
“詩雪,還記得之前我問過你的事情麼?我問過你,你是否還有事情瞞著我,你說沒有,其實我知道,你有,還是一件大事。你習慣將事情埋在心裡,不過,這也怪我,往日裡對你太苛刻了。現在我問你,其實流景和傾心,是我的孩子,對麼?”他的聲音如魔咒一般衝入我的耳中,惹得我身子立即僵住了,“母后走的時候,我便知道了。”
很想開口問問他到底知道了多少,是不是連當年的事,還有我與慕清的關係都知道了,但是喉間腫脹充血,難以發出任何聲音。
“詩雪,”他輕輕嘆了一口氣,“你受苦了。雖然對慕清談不上什麼好感,但是他能照顧你們母子,我很感激他,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