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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蔻欲替他換靴,見他揮手拒了才微微安心:「之前醒過一次,喝過藥又睡下了……」
薛崇漫不經心地點點頭,拂簾進入內室。
薛姮已經睡下了,靜靜地躺在床幃中,一張姿容秀艷的臉兒即使是在紅燭瀲灩的光輝裡也蒼白不已。
他在榻邊坐下,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溫,忽又回頭問白蔻:「湯藥她喝下了麼?」
他問的湯藥從來只會有一種,白蔻愣了一下,很快反應過來:「今日匆忙,還未備下,奴婢這就去準備。」
見她誤會,薛崇也未再言,帶了薄繭的指腹在妹妹臉上輕輕遊移著,白蔻霎時臉若死灰。
「女郎身子虛弱,還未完全恢復,還請世子憐惜。」她跪下來泣道。
「出去。」薛崇頭也未回。
白蔻只好飲淚退下,榻邊,薛崇背光而坐著,卻未有進一步動作。他手掌緩緩摩挲著妹妹滑如凝脂的肌膚,聲若春風和煦:「替你出了氣了,這回,總該高興了?」
「不過還真是沒用,好歹也是公侯千金,竟連山村裡來的農婦也不如。」
睡夢中的美人未有任何回應,與溫熱相貼的掌心卻有酥麻傳來。他看了那緊閉的杏眼櫻唇一眼,唇邊忽地扯出個惡劣的笑。
手指探入衣襟裡,似以手作畫筆,輕柔而細緻地臨摹過無限春光。高峰低谷,平原窪地,直至指尖沾染上瑩瑩的清露。
意料之中的反應。薛崇唇角浮上一縷冷笑:「裝模作樣。」
他收回手,在她鮮艷的唇瓣間攪弄幾下,起身出去。
鮫綃隔出的陰翳裡,薛姮眼睫一顫,一滴淚滑落在玉白麵顏上,寂然無聲。
金谷園之事,最終以林芙病重、長樂公主被禁足畫上了句點。
蘇後並未責備太子當日所為,反將長樂公主叫去仙居殿訓斥了一番,又給定國公府和岑櫻送來許多賞賜,叫長樂公主登門致歉安撫二人情緒。長樂公主雖心存不滿,然畏懼傳入聖人耳中,只好照做。
岑櫻藉口落水需靜養,仍在公主府住著,並未回薛家。她同叱雲月一塊念書習字,作為金谷宴的報答,自覺承擔起替她練字的重任,三兩日下來,二人相處得還算融洽。
中秋既過,洛陽似一夜進入了秋季。秋風蕭瑟,百草凋敝,枝頭枯葉簌簌而落,只餘枝頭怒放的黃花為這肅殺盡顯的秋意殘存了幾分生機。
在這即將入冬的時節,高陽公主的病總算痊癒了。她對外甥女和女兒的功課抓得很緊,不僅為她聘請了專門的老師,閒暇之際,也會主動過問岑櫻的功課,儼然一片慈母心腸。
一日,見她抄寫《櫻桃賦》時,一句詩文竟錯了兩字,公主笑著搖首:
「櫻櫻專心一些,就一句詩文而已,你倒錯了有倆字。」
岑櫻道:「姨母是說『異梧桐之棲鳳,愧綠竹之恆貞』的『恆貞』二字我少了一撇麼?您有所不知,我阿爹……我養父是這麼教的,說祖父諱恆,祖母諱貞,理應缺筆為長者避諱。」
「櫻櫻一時習慣使然,沒能及時改過來,讓姨母見笑了。」
說完,她緊緊盯著高陽,心中微有些緊張。
自那日悶罐兒要她試探高陽姨母她便在思考這件事了。既是試探,必得是這些不為外人所知、只有親近者才知曉的細微之處,也不知,她選的這個例子對不對……
高陽公主卻似有些出神,喃喃念誦:「恆……貞……」
「你、你祖父的名字是恆?謝恆對嗎?祖母是不是叫姜元貞?」
岑櫻不知這兩個名字是誰,也就如實搖頭:「他並沒有告訴我祖父祖母的名字,祖父,料想應該是姓岑才對啊……祖母倒確實是姜氏……」
高陽公主指尖微顫,那一頁宣紙便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