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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麼說來,倘若我不能使你快活,便是你的錯了。」祝眠佯作委屈回望。
她抬手在他腕邊輕輕一掐,嗔怪戲笑:「亂說些什麼?」
「跟你學的。」他反手擒著她的手腕,吻過掌心,「不妨只說,你錯沒錯?」
「祝眠!」她半慍半羞,縮回手側過身背對他。床笫間高高低低的直白放浪話,樓中姑娘皆學過,從未覺得有何不妥。直至今日。這幾句話分明含蓄至極,她聽了卻羞怯萬分,不敢再看他。只怕再看一眼,這一夜便不得消停。
祝眠聽她惱了,非但不覺歉疚,反倒竊笑起來,手臂輕環著她相擁而眠。
次日清晨,一聲雞鳴長長,她從夢中驚醒。夢中一切忘得乾乾淨淨,只知道是個噩夢。想到夢境與現實大抵相反,她才安下心來。與沈輕輕約在寅時,此時她該出發前往沈家院去。棉被間,祝眠仍環著她。她撫過他的手背,心存眷戀,懷抱總是令人依依不捨。頓了些時候,她才動作輕緩地將環著自己的手臂挪開。祝眠閉著眼睛,似醒非醒,海草一樣纏上來,不肯鬆開。若非有事在身,她當然樂意與他進進退退地玩鬧。可惜事關緊要,她只能附在他耳邊說:「我要早起去集市上守著,挑匹好馬。若去得晚,好馬怕都被旁人挑走了。」
祝眠仍不放她。
「祝眠,快鬆開。」她軟著腔調撒嬌。
祝眠長嘆一聲,無奈鬆了手臂放她離開。此間溫存,何止她一人眷戀?
她隨意套件衣裳,穿上雙黑布鞋,將那五十兩銀子揣在懷中,匆匆趕去沈家院。寅時未到,天幕尚是漆黑一片。她摸黑走到小門前,途中未見一人。依著沈輕輕的安排,叩門七次,四長三短,最後一次聲落,小門吱呀一聲啟開。探頭來迎的是名小丫頭,瞧個頭與小趙相差不多。小丫頭示意她悄聲入內,她點頭應著,跟隨對方在院中七拐八拐,最後繞進間屋子。
屋內燈火通明,遍是紅綢。兩根小臂粗的紅燭立在案上,尚未點燃。依著遲州習俗,待行過昏禮,新人入婚房共點紅燭,紅燭徹夜不熄,夫妻恩愛不移。這裡是沈輕輕與方羨魚的婚房。方羨魚入贅沈家,今日將帶著迎親隊伍自沈家院迎出沈輕輕,抬花轎繞遲州城一週後返回,黃昏時拜堂。她只需等到黃昏拜堂過後,在點紅燭前將沈輕輕留下的信箋交予方羨魚,隨即就能趕去集市買馬,再與祝眠會合,離開遲州城。
小丫頭催著她更衣。
嫁衣捧上前來,紅衣金線,繡著這世間最好的願景。
換好衣裳,便是梳妝。因不是真正的新娘,眉不掃,唇未點,只草草綰了髻戴上冠。鳳冠霞帔齊加身,再搭上蓋頭,即便沈叢夫婦親自來認,也難辨出是真是假。一切準備妥當,小丫頭扶她安坐靜候出閣。
其實她曾有過一次「出閣」,卻非拜堂成親,僅是軟玉樓新晉花魁初次掛牌前待價而沽的手段。那日她也身披紅衣,但無人在意那件通透薄紗。不似這件嫁衣,一針一線,都是美滿。
等得並不算久。或許是因她並非新娘,新郎亦非她心之所屬,所以沒有尋常新人那般度日如年地期待與煎熬。踏上花轎,一路顛簸著行遍遲州大街小巷。
吹吹打打、熙熙攘攘,盡被一簾錦繡轎衣隔在轎門外。她捧著懷中銀兩,難免想起七月七那夜,也曾有五十兩銀子奉上,要為她掀轎衣。今日卻大不相同。她幫忙救人出苦海,掙來了乾淨錢。待事了之後,很快她就能脫離娼籍,與祝眠一起隱於塵世。
一座更漏擺在心中,她一點一滴數著離開遲州的時辰。
花轎行遍遲州,返回沈家院。方羨魚迎她出轎門,跨門檻,穿過走廊小院,行著諸多禮數,聽著許許多多的道賀起鬨聲,最終在正廳門前站穩腳步。喧天鑼鼓漸漸隱去,她聽到周圍人的議論聲,——整個江湖入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