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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好。」
苦澀而漫長的一個音節,從他口中緩緩吐出,細細聽來似乎帶著失落沮喪。
春容沒有想到,他竟然會答應。
她不住地去回想那一個音節,這一個字在耳邊響個不停,彷彿一直在樑上盤旋,難以散去。最好不要散去。
「什麼行李都不必帶。只需帶些銀子,找到定居的地方後,買塊地,蓋間房,過安穩日子。」她終於平復了情緒,心中已只餘下安逸來日。
祝眠陷入沉默。
今日來尋他麻煩的人,臨死前斥罵他,質問他。他早已習慣了這些。可當他真的開始去想,放下手中的刀陪著春容去過安穩人生,那一句句責罵沒有來地響起。
想要安穩,就要金盆洗手,昭告天下。
可他兩手血孽,拿金子銀子都洗不乾淨。
更何況他的金子銀子,也都沾著人血。
他說:「我殺人換錢,我的錢,不乾淨。」
春容聽到,不禁苦笑,她聽懂了他的意思。他們要過安穩日子,如何能留著那些帶血的金銀?於是她說:「我賣身換銀,我的錢,也不乾淨。」
他也懂了她要說的話。金盆洗手洗不淨兩手血孽,脫籍從良也脫不去往日苦難。他們的過去一樣汙穢。她不嫌他。
他們彼此相擁更加緊密。
他在她耳邊輕語道:「好。」
甜蜜而悠長的音節帶著灼燙的氣息在她耳畔來回盤旋,如溺湯泉。
第54章 積福德
十一月十四清晨,祝眠悄悄離開客棧。久不到遲州,他需要四處走走看看,以便明日動手後脫身。倘若他孤身一人,倒不必作此準備,但今次帶上春容,難免要謹慎些。
這間客棧住的多是江湖人,昨天交手過幾次,頗為麻煩。到了傍晚,祝眠索性挨門挨間地敲,一間間挑過去,入夜方歸。春容提心弔膽地守著盞紅燭等到夜間,等來祝眠一句:「安心吧,明天不會再有人上門找事。」
祝眠剛起身,春容就醒了,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地望著他離開。這時她才明白,原來他昨日那一番折騰,是為了她今日能夠安穩獨守客棧。
整個上午無一人來前鬧事,以至於門被急促叩響時,她停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是有人敲門。
門外是兩個熟人。
沈輕輕和江菱雨看見她在門後,眼中儘是驚奇。沈輕輕率先開口:「原來是你。我還真以為是謝華君假借謝大哥之名救人,沒想到是謝大哥令謝華君假借他之名贖人。哎呀,繞的有些頭昏。不過謝大哥可算是想開了,不再遵著和趙涓涓那點誓言,來日你們夫妻二人雙宿雙棲,豈能不比獨身老死幸福美滿?」
謝見微二十餘歲尚未娶妻,有傳言說謝家身為江湖中人卻忌憚王府,不敢為謝見微迎親,並因此對謝堯大加貶抑,甚至屢番提及蘭庭當年娶官家小姐為妻之事,罵這二人是一丘之貉,難怪交往過密稱兄道弟。
可依沈輕輕所說,謝見微至今未娶,是因與郡主趙涓涓立有誓約。然趙涓涓遠嫁鄰國和親多年,不知二人誓約究竟為何。
「沈少俠誤會。」春容側身請二人入屋,「先前確是謝少俠在此居住。前日將客房讓與我後,人已不在此處。」
江菱雨嫌道:「沈輕輕你又胡說。雖然趙涓涓毀諾在先,但謝大哥重信守諾,怎會和她一般言而無信?春容姐姐,我們是來找謝大哥幫忙的,你知道他離開客棧後去哪兒了嗎?」
「不知。」春容搖頭。說來確實奇怪,依謝堯與沈叢的交情,謝見微此來遲州賀沈輕輕成婚,理應住在沈家院客房中。先前住在客棧已是怪異,如今沈江二人尋不到他的蹤跡,更是奇怪。
沈輕輕同江菱雨扮著鬼臉,江菱雨舉起銀環便要招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