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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離別時
謝堯面色凝重,聲色雖低了許多,但仍舊和善:「孩子,我信你說的話。你謝伯母就在後面那輛馬車中,記掛你許久。去車上與她打個招呼,說兩句話。」
春容明瞭,施禮告退,向第二輛馬車走去。經過祝眠身前時,長刀橫來,攔住了她的去路。馬車距離不遠,風過時車簾微掀,卻看不到車內人。見刀在身前,她伸手輕抬刀身:「春容亦掛念謝夫人許久,今日有機會一見,怎能不去?」
祝眠一言不發,收刀放行。
登上馬車,車中僅有謝夫人一人。其面貌清麗柔和,與謝華君的濃艷明媚大相逕庭。而在江湖中,並無謝堯續弦的傳聞。子女直呼父母名諱,是為大不敬,可謝華君向來直呼謝堯大名。今日見過謝堯夫婦面貌,春容大約明白了其中緣由。
謝華君恐怕並非謝堯夫婦親生女兒。
謝夫人衣著樸素,平易近人,對待春容當真如袁老七所說,不計較她的出身,只當作親近的晚輩。若在尋常時候,春容難免動容,可是此時此刻,她憂心祝眠處境,心有旁騖,應答間難免顯得疏離。謝夫人以為她拘謹不安,態度愈發溫和。
不知對話了幾時,車簾忽然被人掀開。
祝眠探刀入內,刀身挑起車簾,笑看春容:「聊完了嗎?」
與謝夫人施禮道別後,春容握上刀身。
祝眠稍加力道,以刀為繩,將她拉出車廂。她腳下不穩,身子傾斜向前撲去,在眾目睽睽之下,撲入祝眠懷中。祝眠低笑一聲,將人抱起,隨後片刻不停回到軟玉樓內。
「謝大俠怎麼會說公子瞬還活著?」她不知祝眠與謝堯聊過什麼,只能旁敲側擊地問。
「中秋那晚,觀星臺上出現一面人皮鼓。」祝眠隨意回著,彷彿此事無關緊要,「前幾日,屍體出現在謝堯下榻的客棧。是茉莉。」
「是誰?」
「跟在謝華君身邊的護衛。」
她知道茉莉是誰,只是這個答案令她猝不及防。她忽然想起茉莉陪謝華君在枯坐禪住著的那段日子。茉莉是有些傲氣的,對大多江湖人不屑一顧,但對樓裡往來的姑娘們、使喚丫頭都還不錯,也會與小趙玩鬧鬥嘴鬥氣。不像些大戶人家隨侍丫鬟,眼高於頂,一貫瞧不起樓里人。
茉莉離開後,小趙有時還會唸叨兩句,嘴裡埋怨,心裡卻是想人能回來。
可如今。
人再回不來了。
一股鬱氣湧上心頭。
她記得,謝華君說沈掠光偷了她的令牌,茉莉去追。即便追不上沈掠光,又怎會被公子瞬所害?
除非……
——沈掠光倒戈劫鏢、竊取令牌,是與公子瞬同謀。
中秋夜,公子瞬。
她記得公子瞬帶她賞月,望向城南觀星臺時,見到臺上一輪血月綻光。倘若,倘若是鼓內燃燈,輝光透出皮鼓,豈非恰似一輪滿月?那赤紅顏色,恐怕正是血光。
原來在問謝華君前,她已見過茉莉。只是全然不知。
她不自覺抓緊手掌,將祝眠的衣衫抓皺許多。中秋夜的鮮花月餅,少見地帶有茉莉清香。公子瞬殺害茉莉,而她像個幫兇。
她應該有所察覺。
可她沒有。
原以為公子瞬要藏,假死藏身,鮮有人能夠識破。
但若要藏,又為何要大張旗鼓,將自己未死之事告知謝堯?
她想不明白。
或是因她不夠聰明,猜不出其中關竅。也或許,被茉莉的死攪亂心緒,她心湖難平,無法靜心猜度。
疲憊之感襲遍全身,她卸去全身力氣,靠在祝眠懷中。垂在一側的手臂,隨著登階顛簸而輕輕擺動。
回到臥房,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