掃紅階提示您:看後求收藏(八零中文www.80zw.tw),接著再看更方便。
春容的手搭在他腰間,貼上他的胸膛,有那麼一剎那,她想到,人與人不同,公子瞬與公子瞬自然也不同。哪怕聲音、臉龐學得一模一樣,本性總難移。
他或許並不是一個兇戾狠毒的人。
公子瞬攜她登樓,站定之時,她仰面看著近在咫尺的人。
已完全入夜,街上人家燈火熄去,僅餘下三三兩兩燭光,如天穹星稀。二人如置身墨池,腳踏黑暗,而月華如練,披掛在身。
天公作美,此夜晴朗無風。
春容穩住步子,望著皎皎明月,舒心一笑。
「時辰已到。」公子瞬附在她耳邊低語,熱息燙人,枕蓆床笫間的溫存繾綣霎時躍然而出。若是待字閨中的千金碧玉,此時怕已心潮澎湃,紅鸞星動。
春容只稍避毫釐,疑道:「公子何意?」
「看城南。」公子瞬扶著她的雙肩,擰著她的視線向城南望去。
城南觀星臺,若目力好些,在軟玉樓頂依稀可見。她被迫看去,只見零星燈光簇擁下,觀星臺上竟有一輪血月綻光。
「那是?」她失聲低語。
公子瞬未答話。
小趙自窗子探出頭來,興沖沖道:「姑娘,剛剛還念著今年月餅送遲了,老胡可就把月餅送來了。姑娘要得鮮花餡兒,我聞著有股茉莉清香呢!」
「先放著。」她回過神來,柔聲回話。
公子瞬道:「月已賞過,去吃月餅。」旋即帶她下樓。她若有所思,再望一眼城南方向,那輪血月仍在。
回屋時,公子瞬仍悉心照看她,攙扶著以免她落地不穩。小趙在旁看著,掩面竊笑。送上月餅時小聲揶揄道:「公子與姑娘,這樣瞧著,真是郎才女貌。倘若觀音娘娘瞧見了,定要收去做金童玉女的。」
「說什麼胡話。」春容接了月餅,眼風飛去,佯作厲色將人攆去樓下幫襯老胡。
公子瞬捏起一塊月餅,餵入春容口中,又抹去她唇角碎屑。
「慌什麼。小孩子一句戲言罷了。」公子瞬吻過口齒間的茉莉清香,「難不成你怕我會因此剝了她的皮?」
「怎會。」春容見他再度親暱,便著手解他衣衫,卻被攔下。
「今夜予你好夢。」公子瞬面若春風,目光如水,「我與宦娘交代過,今夜不會有客擾你。」
說罷便離,唯餘一室檀香。
春容莫名,望著玉章,七根長弦穩穩停落,不久前琴音猶在耳畔。或許正如她所料想,他們雖在扮演同一人,卻終究本性不同。
朝夕相處,難免心生情愫,即便未有男女之情,亦能生出些憐惜來。他許是在憐惜自己。一如江慎,又如謝華君。
她將枯坐禪內燭光依次熄去,僅餘一盞放在枕邊。
燭火微明,她沉沉入夢。
夢中一輪明月皎皎,落進酒盞間,她舉杯欲飲,忽而一腔熱血迎面潑來,濺入杯中,月色驟然染紅,驚得她猛地睜開雙眼。
枕邊燭火搖曳掙扎片刻,熄了。蠟燭已燃盡。
一陣寒風吹動簾帳,拂過她額間。
她起身披件外衣,蹬著繡鞋行至窗邊,許是今夜賞月歸時未曾關窗,此時窗子敞開著,後半夜起風,竄入屋內。她伸手關窗,冷風令她指尖生寒。
而脖頸間忽如其來的冷意,令她額角冒出細密冷汗。
有人在她身後,一柄刀、或劍,正架在她的脖頸上,後方人手腕微動,即可取她性命。
「有藥嗎。」
這個聲音春容記得,並且永生永世不會忘記。
是祝眠。
曾以五百金贈她一月好夢的人。
「哪一種?」她沒有回頭,刀架在身上,卻仍站得穩當,語調亦是平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