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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他當時為什麼不拒絕呢?告訴她,對付陸萱萱,他根本用不著神符啊!
想來,這些日子靳十四從未拒絕過她什麼,對於阮輕的吩咐,他幾乎沒有質疑,悶頭照做。
是以當阮輕將那張神符塞到他手裡的時候,他沒有一絲猶豫地接受了。
阮輕開始懷疑,他們之間這種相處模式,是不是太不合理了。
他是天門山門主,天下第一刺客,怎能甘心屈就在她身邊賣命呢?
她能給靳十四什麼?能許諾他什麼?
她現在什麼都不是,身體也不是自己的,身份也還沒奪回來,就連她現在花的財帛,都是姬夜從東海搬來的。
宋家雖然垮了,唐星遙的仇也給報了,但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,這一路危險重重,她不能再讓身邊的人受傷了。
阮輕伸手摸了下靳十四的額頭,涼的要命,他整個人像是躺在冰窖裡,額間時而現出一絲魔氣,溫潤的嘴唇此刻烏黑髮紫,深邃的眉目緊緊擰著,就連昏迷也顯得十分痛苦。
阮輕將手伸到臉盆裡,不一會臉盆裡的水便熱了,她擰乾毛巾,覆在靳十四額頭上。
這讓她想起了許多年前那次,靳十四受傷昏迷倒在她家門口,她抱著盆,一遍遍幫他清洗傷口,給他上藥,甚至拿出了自己捨不得穿的衣服,撕下布給他包紮傷口。
她見過很多光著膀子的男人,見過大腹便便的,見過瘦如竹竿的,但她從來沒見過靳十四那樣的。
他胸前肌肉瘦削,線條勻稱而漂亮,摸上去鼓鼓的,充滿了爆發力。
阮輕當時還小,沒有後來在漱枕樓目睹風月的經歷,只覺得靳十四長得好看,就像那年那位白衣仙君那般好看——
眉眼長得好,一雙握劍的手也好,脫了衣服也很好看!
少年人的感情,熱切而不加掩飾,那時候阮輕每次看到靳十四,都會忍不住盯著他看,好奇地打量他,留意他三餐吃了什麼,洗澡了沒有,是不是在練劍,讀些什麼書,有時候阮輕去敲他家門,給他送魚湯,有時候趁著養父母不在,偷懶跑去找他玩。
靳十四不怎麼愛搭理她,卻也任由她在兩邊院子裡跑來跑去。
有時候他也拿出做好的點心,丟在地板上,卻也不吭聲,要是阮輕忘了帶走,他只得喊一聲「餵」,讓她回頭。
有一次夏日的正午,她趴在靳十四家的地板上睡著了,熱出了一身汗,卻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在給她扇風,等她醒過來一看,靳十四撐著胳膊,側臥在一張竹榻上,拿書蓋著臉。
那天下午突然起了暴風雨,一牆之隔她的養父母正在急急忙忙收拾曬出去的衣服和乾魚,她光著腳踩在靳十四家屋簷底下,迎著暴風雨,跟著雨聲一起吼著,一面開懷大笑,那是很久以前,於她而言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了。
這些年她只顧著拼命往前,將往事拋在身後,重新開始。可偶爾回過頭來想想,這些年裡,她的一片真心,也曾在她留意不到的土壤裡發了芽,在不知名的角落裡結出了酸澀的果實。
靳十四斷斷續續地做夢。
有時候卻像停駐在奔騰不息的河流中,耳畔只有嘈雜的水聲,淹沒了一切,將他徹底吞併。
有時候是說話的聲音,熟悉而遙遠的記憶,如遠古森林裡誕生的烈火般,倏然點亮了整個森林。
「小孩,你殺過人嗎?」
「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?」
「你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?父母親人何在?」
「什麼都不記得了嗎?」
「那從此以後,就叫你十四。」
「滿堂花醉三千客,一劍霜寒十四州,這柄劍,為師就贈與你了。」
「阿荊……」
「你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