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禮官們久等之後自然焦急,幾番前去政殿請駕都被王上的隨身內侍斥回,一籌莫展之際恰見方從史館出來的齊凜,因知其一向因才深得王上器重,便忙去將其攔住、請他代為入謁勸視王上。
齊凜試圖推拒卻不得,只好勉為其難地尋了個藉口叩殿求見,隨後竟當真被通傳允入。
而他入內不久便又退出來,並未說自己是如何勸服王上的,只道王上願意駕幸王后寢殿,只是不允禮官相隨、亦不願在今夜再行繁禮。
禮官們看見齊凜一副不甚晴朗的臉色,便知王上怒意依舊未消,遂也識相地不再進言,紛紛退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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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外烏雲掩月,深夜輕風旋樹而起。
孟守文未乘輦駕,出昭明殿後便緩慢地信步朝王城內宮西面走去。內侍手持紅紗珠絡宮燈在前為他引路,可他的面孔卻被這帶了紅暈的弱光映得更加暗色重重。
一路走,這天色一路黑下去,末了竟有幾滴雨珠落下。
他仰臉視天,卻被鱗次櫛比的宮闕高牆遮擋住了視線,無光的天幕如蓋般傾扣而下,將他逼得又慢慢放平了視線。
身後的內侍持傘靠近,卻被他冷冷揮退。
然而不知為何,他心頭殘存的怒焰竟一時被這秋夜碎雨澆熄,連煩躁的心緒亦為這暗色無邊的壓抑天幕所漸漸平復。
很奇怪的感覺,但他內心深處卻徐徐吐出一口濁氣。
彷彿正是這遮擋了他視線的宮牆在此刻提醒了他,人在王位之上,必有種種事情是不可隨心所欲、亦是需要做出妥協與交換的。
譬如他當初大肆重用葉增,便不得不經受今日老臣們的廷諍。
譬如他一意孤行與鄂倫部締盟,便不得不面對北疆遽起的戰亂。
又譬如,他欲為淳國借力備兵、圖得北陸十萬戰馬,便不得不同意博日格德當初要他迎娶鄂倫部公主做王后的條件——
縱然這種種妥協,皆是他所不願,然卻不得不接受的。
思及那位方被冊為淳國王后的蠻族公主,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齊凜方才叩殿勸視他時所說的話:
「今日王上當廷輕慢王后、連冊禮都未行完便令禮官將其送入內宮、入夜後又拒不駕幸王后寢殿,此間種種已為王城內外所盡知。王后出嫁前,鄂倫部主君對她寵如掌珠,倘若一朝得知她被王上如此輕待,臣恐那十萬戰馬再得不易。
「王上雖因晉國出兵、三公叩諫諸事而在震怒之中,卻不可因此而遷怒於王后。否則,倘若鄂倫部與淳國果真不睦,王上雄圖受阻姑且不論,但淳國北疆受晉國出兵進犯、葉將軍受三公當廷詆斥,莫不是亦為白白犧牲?
「臣知王上不願似王后這般出身低賤、口不能言的蠻族女子成為我淳國國母,然臣以為王后之美世所罕見,淳國亦無所失。」
便是齊凜的這短短几段話,令他一時無所可駁,竟被其這般說服。
而他又不得不承認,齊凜的這些話句句都切中要害。
當初與鄂倫部定盟為誓之時,他本以為博日格德所說父親十分寵愛這個妹妹的話是謅來騙他的,但當淳國海軍將她接回東陸之後,他才真的開始相信——便如齊凜所言一般——鄂倫部主君哈日查蓋對於這個女兒是真正的寵如掌珠。因為隨其一道運來淳國的除了百餘名蠻族使女、大批北陸珍寶及貴族女子的衣飾用度之外,竟還有一千名健壯雄武的蠻族精銳武士做她的扈從,足可見哈日查蓋平日裡對她是何等的寵愛與縱慣。
雖然不解為何一個由下等羽族女人所生、自幼身有痼疾的女兒會為哈日查蓋這般寵愛,但他仍是面無驚色地令人將她的嫁妝送入宮中內庫供她使用,將她的陪嫁使女安置在內宮掖庭供她差遣,又將隨她而來的那一千名蠻族武士編入負責宿衛宮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