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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言,寶音的臉色霎然變得僵白。
她顧不得再掩藏心緒,竟直通通地抬起頭來盯牢秦一,美麗的雙眼中彷彿有小簇火苗在跳躍。
秦一卻視若無睹她此刻的失態,只是繼續道:「她高貴而美麗,心性剛硬而為人正直,待我如同一己所出,不僅教我習得蠻、羽二語,更是將她所負之絕世之術悉心傳授於我。多年來她與我雖是師徒相稱,但我卻在心中一直將她當作母親一般相待——我自幼失母,倘非有她多年間對我無微照拂,只怕我亦非如今這模樣。」
「論年紀,王后應是小我兩歲。」她停頓少許,又溫和地微笑,「倘是王后不介意,可與我以姐妹相稱。」
光線自朱門隙縫中投射入內,白玉案几上的石鐲被鍍上了一層流金光輝,其上的雲紋似會湧動,光華流轉間迷惑人眼。
「這枚石鐲是我受老師所饋,」秦一攬袖伸手,將它向寶音輕推過去,「但我卻想,此物由王后收著會更為安妥。」
寶音復又將目光挪至石鐲上,眼中瞬間水霧氤氳。
仿若是不願讓人瞧見自己內心深處的脆弱,她毫不顧痛地將自己的嘴唇緊咬至滲血,亦要倔強著忍住淚水。
少頃,她的情緒漸轉平靜,然而神色卻顯得愈發倔強,又似是賭氣一般撇開目光,不再看那石鐲一眼。
「王后此番遠嫁至我淳國,想必不僅僅是為了遵從父命、作為兩國締盟、互為姻親的籌碼而已。王后甘願離開自幼生長的北陸,而嫁給一個從未謀面、不知其性情所好的華族男子,心中必有不為常人所知的希求——」
殿中極為安靜,秦一從容起身,漫步向前,抬手推開暖殿窗欞。
天空中正在飄雪,王城之中一片銀裝素裹。輕而薄細的雪花無聲地滑入殿中,她攏袖一捧,回首轉顧寶音,和顏問道:「想來北陸亦是飄雪時節。卻不知那裡的雪,可與此處的有何不同?」
冷風侵體,寶音的肩頭輕微一震,久忍的淚水溢淌而出。
片刻後,她瑟縮起身體,雙手掩面,一時間哭得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卻不為父母所知解的孩童一般。
秦一靜默地立在窗前,任她傷心難抑地抽泣不止,卻未道一句勸慰之言。
半晌後,她將朱窗掩合,將冷風寒雪重新敝於殿外。
再轉身時,就見寶音已漸漸止住哭泣,緩慢地抬起頭來。
目光飄忽地逡巡於石鐲與秦一之間,她因久泣而紅腫不堪的雙眼中透出一絲企盼之色,竟出人意料地輕啟唇瓣、用發音略為生澀的東陸話問道:
「我的母親,她在哪裡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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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一臉色平靜如常,彷彿如意料中一般,並未以她竟能開口說話為奇,然而卻未答她的疑問,只是逕自搖了搖頭。
如同猝然熄滅的燭火一般,寶音的雙眼頓時變得黯然無光。
「王后如今人在我淳國王城之中,縱是知曉老師的行跡,卻又將如何去找尋她?」秦一回走兩步,「王后身在國母高位,以為這王城是欲進則進、欲出則出的麼?」
寶音身上是一件北陸蠻族貴族女子所著的回紋鑲繡翠藍袍裙,此時那袖緣邊上整潔的雪色狐絨已被她雙手交相攥得皺作一團。隱隱的,她目中的不甘之色漸漸消弱,取而代之的是無助的渴求。
「我想,見我的母親。」她依然是倔強卻又企盼,用東陸話一字一字地說出她心之所念的願望。
秦一心有所觸,靜怔一剎,旋即慢聲道:「王后明白老師此生都不可能再回北陸瀚州,故而才甘願奉父命千里遠嫁淳國——只為能夠有機會找尋人在東陸的母親。但王后更應知曉,自己如今已不可能再享得從前做鄂倫部公主時的那些自由與無束,而想要親自找尋母親、與母親相依相守的願望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