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煙煙提示您:看後求收藏(八零中文www.80zw.tw),接著再看更方便。
可這麼急,又是為了什麼。
是因北面事出緊急非要當面與她奏明,還是因……
英歡驀然轉身,遠處只見棗紅駿馬,不見曾參商之人影,天邊晴空素茫,身邊風聲悉娑,春已至末,就將入夏。
有情之人,無情之世,這天下豈止她一人身陷此境?
帝業十三
天色已黑,屋內猶暗,桌上一指豆大燈苗悠悠在燃。
曾參商支肘於案上,小臉被燭光映得一片昏黃,眉毛挑起,抿著唇盯著眼前一紙白宣,一動不動。
良久,才松肘拾筆,在上面勾勾塗塗,口中間或小聲唸叨兩句。
紫毫飽蘸濃墨,揮筆其上,洋洋灑灑數百字,一氣呵成。
她垂了眼,低低嘆了口氣,扔了筆,人伏在案前,癟了癟嘴,伸出手指點了點那紙上未乾之墨,一咬唇,又猛地直起身子,拿過那紙便要撕碎。
「時已入夜,為何還留在戶部不走?」
門板不知何時被人推開,甚是熟悉的聲音自前方傳過來,字音如雷,滾入耳中,她的手不禁一抖,任那紙又落回案上。
曾參商驀地抬眼看過去,一襲青衫端端映入眼底,門邊男子甚是俊朗,正嘴角壓笑,盯著她瞧。
她推案起身,指著他,手指微顫,似是不信,「你……怎麼回來了?」
沈無塵微微笑著朝她走過來,低頭去看案上那紙,「不是說再也不作文章了麼?」說著,伸手便要去拿。
曾參商一下子回過神來,去擋他的手時卻慢了一拍,看著他已拿了那紙要讀,不由急得額角驟起汗粒,大聲道:「不準看!」說著就從案後繞至前面,撲著去搶他手中之紙。
沈無塵挑眉,朝後退了一步,將手舉高,抬眼去看,薄薄宣紙透光而亮,其上小纂字型靈秀中又帶了野氣。
曾參商火大得要命,握拳便去捶他,「還給我!」
沈無塵一邊躲一邊笑道:「……不過是篇文章而已,有什麼見不得人的。」
曾參商聞言不敢再動手,生怕真的將旁人引來,只是面上更紅,眼裡怒火撲簌簌地往外冒,「小人!」
沈無塵仍是將那紙高高舉在手中,眯了眼看過去,口中輕聲念道:「……諱無塵,字子曠,為沈氏。」驀地挑眉低眼望她,「這是……」
曾參商面上黑紅有錯,恨恨地一跺腳,便要往外跑。
還未至門邊時,身後便傳來他低沉壓抑的大笑聲,她忍不住又轉身,見他笑得眼角都皺了起來,捏著那紙的手也在晃抖,不由更氣,「不許笑!」
沈無塵看她一眼,邁了幾大步走過來,飛快地將門板合上,然後將她拉至身邊,抬手揉了揉她束好的發,笑道:「我沒日沒夜地往回趕,只想能早些見到你,你卻躲在此處,給我作墓誌銘……」他揚了揚手中薄紙,眉清目明,「就這麼想讓我死?」
曾參商本是氣他,可聽見他那最後一字,喉頭竟是瞬間哽住,眼眶一紅,隔了半天才道:「你一走便杳無音訊,我還以為你真的……」
沈無塵看著她,眼裡漸起柔意,仍是笑著道:「這不是好端端地回來了麼?」又看看那墓誌銘,「只是可惜了這個。」
曾參商臉色臊紅,又要去搶,卻被他錯開,聽見他道:「既然寫了,難得一見你之所作,不管是什麼,我都得仔細讀一讀才是。」
沈無塵鬆開她的胳膊,目光將那紙上下掃落一番,挑眉輕念道:「……大曆元年舉進士,第一人及第,歷大理評事,著作佐郎,太常丞……張文靖公、謝敏公、與今參知政事廖公,鹹薦其能,改右司諫,太常少卿,秘書監,吏部侍郎,左丞,就拜工部尚書。」
曾參商低著頭,左手掐著右手,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