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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”。
可是現在,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,麻煩正在悄悄來臨。
那年高二的下學期,我擔著語文課的另一個普通班,有個叫李思凡的妖豔女生突然失蹤了,她和她的班主任畢偉建暴吵一架之後揚長而去,不知所終。兩天後家長哭著來要人,學校一籌莫展。又過了兩天,李思凡給她的語文老師我打電話,說她在周口,向我借二百元錢,然後去上海發展。讓我給她送去,並且特別強調不要告訴別人。
直到今天,我都一直想不明白,她為什麼要那樣信任我,相信我不會告密相信我會把錢給她送去?那一刻,我絲毫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。事實上,很多學生都不明白,當他們與學校的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,作為老師,如果還想在學校混下去,他就只能站在學校的那一邊。當然,女師大鬧學潮時,魯迅是個例外;但我達不到魯迅的境界,也沒有他那種能把教育總長章士釗都拉下馬的能耐。於是,我在電話裡先穩住李思凡,回頭我就報告了張校長。張校長安排我和畢偉建去把她從周口捉回來,交給家長了事。
這件事過去以後,人們議論紛紛:為什麼全校的老師辛辛苦苦找了好幾天都沒有找到,你卻輕而易舉的找到了?她為什麼偏偏要和你聯絡?究竟是她先聯絡你的還是你先聯絡她的?你們到底有什麼讓俺們不明不白的關係?
這些王八蛋從來都沒有替我想過,如果我們兩個真的有姦情的話,我還敢和其他老師一起把她送到家嗎?她的父母不殺了我才怪呢!我現在明白的告訴大家:不錯,我張陽陽是喜歡漂亮女人,但李思凡的那種妖豔,並不符合寡人的口味。
事到如今,我突然有了一種心痛的感覺。這件事,我很後悔;隨著歲月的流逝我會越來越後悔。我清楚的記得,當我抓住李思凡胳膊的那一瞬間,她哭了,她非常無助的流淚了。我想起了我上小學時的一個夏天,母親讓我到七里之外的張灣集上去賣蔥蒜。我在集上熱的頭昏腦漲,終於把一籮筐蔥蒜賣完了,賣了五塊多錢。在我開始騎著大腳踏車回來的午後,天下起了濛濛細雨。我母親曾經安排過我,萬一下了雨,就先躲在張灣的我小姨家。可那時我小姨剛剛結婚,我不好意思去打擾一個我還不熟悉的家庭。我就這樣騎著車子回來了。到了我們村後田野的路上,雨已經變成了瓢潑大雨,我在泥濘的土路上再也推不動車子了,望著近在眼前的村莊,我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卻再也推不動了。周圍沒有一個人,我終於無助的放聲大哭了起來。前幾天,我又在給高二的同學講王勃的《滕王閣序》,講著講著,講到了“阮籍猖狂,豈效窮途之哭”,說阮籍走到兩岔路口的時候,不知道該往哪裡走,於是就坐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。學生們怎麼知道,我也曾在無助的路上放聲痛哭過!
轉眼間五年已經過去了,不知道李思凡是否能夠忘記這件事。我明白當一個人變得完全正確的時候,比如像郭沫若,他就不可愛了。我知道,李思凡現在還會恨我。
面對某些閒人的議論,我只能說:我怕了,以後再有女生丟失,哪怕她去死,我也不會再管了,反正天塌了有學校領導頂著呢!閒時看《蜘蛛俠》,看蜘蛛俠對他鐘愛的女人說的一段話好感人:無論何時何地,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,我都會全心全意的保護你。但是我呢,感動歸感動,面對這個令人心碎的現實世界,我只能說:純潔無知的女孩,別再信任我,對不起,我不能幫你,真的對不起,我不能夠這樣做,我不能,我還要生存下去。我們素無瓜葛,我們只是在這個學校碰巧了萍水相逢而已。
所以有時候我好煩,也許所有的人都對我很好,都這麼關心我的成長,可我還是覺得心煩。每天除了上課吃飯睡覺,都不知道該幹什麼。有時候想出去玩,也不知道該去哪裡該做什麼。結果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學校二樓的單身宿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