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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此時這雙猶如黑玉一般的眼睛正靜靜地凝望她。
不是第一次接觸他這樣的眼神, 但今日蘭因看著這雙眼睛,心裡也不知怎得竟驀地一顫,她這一世從未和齊豫白這樣單獨相處過,這樣封閉的環境讓她不由自主想起前世,想起那段曾經被她努力遺忘的記憶。
原本以為過去這麼久,那一段不堪的記憶,她應該已經記不清了, 可仔細想想,於她而言,雖然時隔兩世但其實也不過一月光景, 何況那段記憶太過深刻, 哪裡是說忘就能忘的?只是平日被她按著未曾想起才覺遺忘, 如今想起,便發覺許多事,她還是記得很清楚, 她記得他遒勁有力的手臂,記得自己頭昏腦漲時曾雙手纏掛在他的脖子上,也記得他在她耳邊用清冷低啞的嗓音說,「顧蘭因,清醒點。」
顧蘭因,清醒點。
那是那一世,第一次有人和她說這樣的話。
她從來都是理智的。
甚至在很多人眼中,她的理智讓她看起來過於冷漠。
唯獨那次,她失去理智,她在清醒時讓他走,卻又在失去理智時拼命纏住他,許多細節,她其實已經記不大清楚,她只記得那是羞恥且混亂的一天。
在那個廢棄的佛堂中,門窗緊閉,她被情-欲折磨根本出不去。
那日齊豫白就像一棵不會說話的樹靜靜地背對著她守在屏風外,而她躺在床上……
等她清醒過來,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,從未有過的羞恥讓她根本沒有辦法面對齊豫白,她循規蹈矩了十多年,卻在那日丟盡臉面,還是在一個外男面前,巨大的羞恥讓她在那日終於忍不住掩面而泣。
那應該是她十三歲離開外祖母后第一次哭。
被母親苛責的時候,她沒哭,被蕭業冷落的時候,她也沒哭,沒想到卻在齊豫白,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面前落下眼淚,可她即使是哭也是小聲的,更像是對命運不甘卻又無力掙扎的反抗……
「今日之後,我會離開汴京。」那日齊豫白站在屏風外聽見她的哭聲曾這樣與她說。
有那麼一瞬間,蘭因的心中曾閃過一抹自私的念頭,她想如果齊豫白要是真的能離開,那麼今日發生的一切就不會再有其他人知曉了,她也不用擔心日後面對他時無地自容。
可她怎麼能這麼做?
為了自己的名聲和臉面,就要毀了他的前程?她沒這個臉。
「不用,」她坐在床上,緊緊揪著自己的衣擺,啞著嗓音頭也不抬與他說,「我相信大人。」
雖然那是他們第一次搭話,可她相信齊豫白的為人,這個男人但凡有一絲壞心就不會只是靜靜地守在外面,護她安寧。
可惜的是。
那日他們誰也沒能及時離開。
想起往事,蘭因已沒有前世的不安和處於眾矢之的的難堪,她只是面對齊豫白有些心亂如麻,明知道他不知道這些事,可她……
她走得緩慢,但花廳才多大一點地方,總有到頭的時候,離得近了,蘭因餘光掃見他被鮮血染紅的左肩,臉色立刻就變了,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,她用力握住手中的藥瓶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到腦後,定了定神後和齊豫白說,「竹生和天青都不在,我……來給您上藥。」
後面半句話,她說得有些輕。
來之前,齊豫白沒想到蘭因會親自給他上藥,此時看著近在咫尺的蘭因——
他當然希望能與她親近,可他更不想讓她為難,他知道她一向循規蹈矩,自是不捨用她的愧疚來滿足自己的私慾。
「你把藥放下,我自己來就好。」他放軟嗓音與蘭因說。
蘭因一聽這話卻是立刻就皺了眉,「您自己怎麼弄?」看著他身上左肩那塊的青衣都快變成暗紅色了,她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