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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殿內,藥安方才命人撤去了角落裡的冰都抬了出去,可屋子裡依舊殘留著絲絲涼意。
“阿肆,林曉升真的將輿圖給了北齊?”
他查過林曉升生平,他並不相信當初那個身為士族,為寒門學子出頭,寫出“賢者以能伺國”的人會叛國。
顯然,她也是想到了這一點,昨日才會遞上摺子,提議要大張旗鼓地搜查。
“林曉升說,他交給北齊的是一份假圖。但總要以防萬一。”
無論是虛張聲勢也好,還是未雨綢繆也罷,總要做好完全的打算。
“此事,伯懿並不知曉?”他一撩袍角坐了下來,指了指桌上的點心:“先吃幾口墊墊肚子,不然胃疾又要犯了。”
可這次,她卻垂著頭無動於衷。
沒有笑著謝過自己,更沒有同他一起坐下來。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小孩,侷促不安,卻透著莫名地執拗。
他伸出的手指僵了僵,最終輕笑著蜷起了指頭,淡然理了理衣袖,收回了手。
自顧自說了下去:“你應當沒有告訴他。他在得知輿圖失竊後,匆忙中趕去了時方茶歇。之後,便有人出京往西北而去了。”
“少主,你派人跟蹤他?”
這還是她今日第一次看自己,眼裡帶著不可置信,還有一絲難尋的慌亂。
“你既然說了他值得相信,我便不會再管。可是,時方茶歇不同。”
玉淺肆回想起第一次去那裡時,那個引路的茶博士敲門的動作,心跳漏了幾漏。又對方才自己情急之下的質問有些赧然。
她竟然會懷疑少主,真是諸事繁雜,一時昏了頭。
“少主,對不起.”她囁嚅著為自己方才的衝動道歉:“那時方茶歇是風家的?”
王嵩呵呵一笑,牽起了幾聲咳嗽,攏著手輕咳了幾聲,方才壓下了嗓子眼裡的痛癢。
“看來,他倒是給你說了個清楚明白。”語氣微嘲。
“阿肆,我本不該在背後議論旁人,尤其是你認為是朋友的人。可是,伯懿與風家有著莫大的干係。你不擅朝堂之事,你可知風家是如何去到隴右道的?”
玉淺肆咬著唇搖了搖頭。
“風家當初是被京中士族聯合起來踢走的。徽徵帝將他們貶斥往西北時,為了穩定朝局與他們做了交易,風家女兒代代皆可入宮為妃。可到了先帝時期,風家並沒有生出女兒,便隨意尋了個女人打著風家的旗號送入宮中。”
玉淺肆並不知曉這些陳年往事,可她也不大在乎。只是聽到“先帝”二字,才警醒了起來,擔心會與明德皇后一案有關,凝神仔細聽著。
“先帝不滿於此,可也無法戳破這層窗戶紙。可自先帝時起,朝廷便有了兵部每年巡視各道的習慣。”
這個她倒能想明白,無非是防止他們手握重兵,心思有異罷了。
她驟然發問:“那被風家送入宮的那個女人呢?”
王嵩抿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,滿嘴的澀意:“大約十多年前便死了吧。”
當時前朝後宮一片混亂,宮裡宮外都死了太多人,誰會在乎這麼一個不受寵又身份尷尬的宮妃?
“自那以後,風家再沒有提過送女兒入宮之事。你要留心他,我擔心他在利用你。”
無論是那顆她苦尋不得的珠子,還是這個人出現的契機,總透著詭異。
因著風家一直中心戍邊,暫未有異常,他也就對時方茶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此前二人曾相約於此處,他聽人來報,才覺可疑。
直到這次輿圖丟失,伯懿所為才讓他敢肯定,伯懿一定與風家有關。
那麼,阿肆那顆苦尋不得的珠子,他出現在京中的蹊蹺是否都可以有一個合理的解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