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肥頭大耳的老闆看他一眼,趕他走:「滾滾滾,老子不施捨乞丐!」
少年眸中堅毅,搖了搖頭,雙手也搖擺著。
老闆嗤笑道:「還是個啞巴,你不是乞丐?那你有錢嗎?我看你身上這件狐毛裡衣挺值錢,脫下來,換包子吃,怎麼樣?」
少年寶貝一般捂緊自己脖子上那一圈被血弄髒的狐狸毛,用力搖了搖頭,意思是不換。
老闆鄙夷道:「沒錢就滾!」tt
少年從衣袖裡掏出一枚破舊的銅板,這是他被當做乞丐這麼多天來,唯一一個人施捨給他的。
縱使再不情願花這個銅板,他最終放下刻在骨子裡的尊嚴與驕傲,屈服於飢餓與寒冷,只想換一個涼包子吃。
老闆笑眯眯地接過這枚銅錢,繼續趕蒼蠅。
少年眸中的期盼暗淡下來,他指了指肉包,示意他該銀貨兩訖。
老闆笑起來:「你什麼時候給過我錢?有人看到我收你錢了嗎?滾開!臭乞丐,別影響老子做生意!」
少年歪了歪頭,委屈與憤怒噴薄而出,他伸出手,扒在桌子上,瞪視著老闆。
老闆伸出胖手掐著他的脖子:「想活命,就給老子滾!否則我殺你剁包子餡兒!」
他一甩手,少年被扔到地上,濺起一地沙塵。
他捂著劇痛的胸口,手心一展開,又是一手濕漉漉的黑血。
「死老鼠!又偷吃!」
那老闆接著扔出一隻老鼠,老鼠落地既逃得無影無蹤。
包子被老鼠啃了幾個口子,眼看是賣不出去了。
老闆抓起包子扔到地上,恰好落在少年手邊不足一米的位置上。
那個包子被老鼠咬爛了一邊,但另一邊還是好的。
扔了就是別人不要的東西。
不算偷。
況且他剛剛就付過錢了。
少年這樣想著,伸手拿起了包子,撕掉被老鼠咬過的一邊,拍掉上頭的沙塵,正要往嘴裡送。
身後忽然響起一聲陰險的吶喊:「有小偷偷包子!!」
很多隻腳包圍了他,為首的是滿臉橫肉的包子鋪老闆,他一腳踩上少年拿著包子的手,狠狠碾了碾。
他手上的凍瘡生生被碾出了血。
「打死這個小偷!!」
少年被高熱折磨成了啞巴,他無法為自己辯解,無法反擊,連痛都喊不出來。
他被這群人用腳踢踹,被石頭砸破額頭,被吐唾沫,被踩肚子,踩傷口。
他後腦的頭髮被老闆抓起,整張臉被按進地上的汙水坑裡:「西溱的狗東西,還想在我這裡討到好?去死吧!」
汙水裡暈染出一圈鮮紅色的血液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。
直到太陽快要落山。
少年在一陣窒息中清醒,他沒死。
他好像永遠死不了。
在河水裡凍了三天三夜沒斷氣,三道貫穿傷都開始腐爛流膿冒黑血了也沒斷氣,高燒燒了將近一個月,嗓子都燒壞了,腦子都燒得混沌不清記不住事了也沒斷氣,餓了將近一個月還是沒斷氣。
如今被人打得渾身是傷,也還有一口氣在。
他拖著殘破的身軀,一步步挪到鎮外無人的河邊。
那裡有一處無人居住的破房子,因為有這個破房子遮風避雨,他沒被凍死在邊境的冬夜裡。
他走到河邊,借著清澈的河水看到自己的臉孔,被打得已經沒了人樣。
他用手掬起水,往臉上潑。
冰冷的水刺激著開裂的傷口和手上的凍瘡,痛得麻木了,竟也不覺得多難受。
他不記得自己是誰,只以為有些人生來活得如此艱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