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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憫纖長的睫毛顫了顫,依舊沒說話。
林虞接著道:「阿婆和阿爺都很愛您,您不是被他們送給侯爺的,您是被旁人搶走的。」
陸憫狹長的眸子猛然睜大,成年後,他找過自己的親生父母,知道柳阿婆就是他的母親,至於他的親生父親,十幾年前就去世了,因為賭博欠的錢太多,生生被人打斷了腿,失血過多,沒幾日就丟了性命。
他母親很和善,兄長也很孝順,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,家裡其樂融融,溫馨安然。某一個黃昏,陸憫經過柳阿婆的菜攤前,親眼看了看她的母親,某一個早晨,陸憫經過母親的房門,門內傳出銀鈴般的歡聲笑語。
那些聲音像針一樣刺痛他的心扉,提醒著他,他是被母親拋棄的人,他的親生母親,選擇了他的兄長,把他送給了別人。他的養父,選擇了他的幼弟,無時無刻不在算計他,想要殺死他,把爵位傳給他的幼弟。
在人生最重要的節點,他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。天下之大,似乎沒有人在乎他。從此,榆林巷的那所小房子成了陸憫的禁1忌,他再不敢踏足,似乎不過去,就能忘掉把他拋之腦後的母親,就能欺騙自己,榆林巷還有一個深愛他的人。
林虞雙手撐在床單上,往前挪了挪,附在陸憫上方,認真道:「二爺,當年您不是被柳家阿公賣掉的,他沒有拋棄您。那一年,柳阿公輸了很多錢,討債的人日日堵在家門口,柳阿公無奈,就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讓人搬走了。」
「柳家貧窮,家裡的東西值不了幾個錢,討債人便想了個陰招,趁著柳阿婆出去賣菜,把您給偷了。柳阿婆和柳阿公猜測是討債的人所為,便上門去找您,沒想到他們已經把您給賣掉了。
長安這樣大,找人如大海撈針,柳阿婆柳阿公瘋了一樣的找您,最終還是沒找到。柳阿婆哭了三天三夜,一紙訴狀告到衙門,討債的人被抓了起來,柳阿公也因為賭博被關到了牢房。」
身下的人微微顫抖了一下,緊緊咬著的牙關幾不可見的鬆弛了,林虞輕輕吻了吻他的眼睛,柔聲道:「二爺,柳阿婆和柳阿公很疼您的,柳阿公寧願自己坐牢,也要懲罰販賣您的人,他滿心都是您呀!」
陸憫不語,掐住林虞的纖腰,將她從他身上挪下去,翻了身,留給她一個背影。
林虞不再說話,緊緊貼著陸憫,從背後抱住他,腦袋在他的脊背上蹭呀蹭。他的上半生孤苦伶仃,在刀尖上討生活,下半輩子,她一定要給他很多很多的溫暖,她要他的笑意達到眼底。
一滴眼淚在陸憫眼角流出,順著臉頰流到床褥上,慢慢滲進去,消失不見了。陸憫抬手,擦掉臉上濕濕的印跡,轉身抱住林虞,悶聲道:「林虞,你煩死了。」
林虞縮在他身前展顏而笑,猛地抬起頭,噙住他的唇。唇齒相依、互相依靠,大抵便是這樣吧!
天矇矇亮,陸憫穿好衣裳,走到屋外,院子裡傳來掃地的沙沙聲,遠遠的就看到柳阿婆正拿著掃帚掃地,她是實在人,覺得自己的工錢高,便牟足了勁幹活。
寒冬臘月,抱著手爐都冷颼颼的,何況她赤手掃地,陸憫頓在原地,原想說些什麼,怔忪了片刻,還是張不開口,便繞到一側,穿過抄手遊廊出了門。
枯黃的蘆葦隨風飄蕩,發出悽厲的嗚咽聲,陸憫穿過枯枝殘葉,慢慢向土丘的方向走去,寒風將甘烈的酒香送到他身邊,他深吸一口氣,嘴邊勾起一抹笑容。
天將亮未亮,土丘前的火苗就顯得格外明亮,老王頭蹲在地上,手中拿著紙錢,幽藍的火苗一點一點把紙錢燒淨,最後變成一撮灰燼隨風而逝。
腳步聲離土丘越來越近,老王頭站起身來,說道:「你來啦!」
陸憫頷首,看向老王頭,只見他麵皮潔淨,器宇軒昂,總算揭掉了那礙眼的疤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