變故 (第1/4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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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然坐在黑暗裡,聽不見也看不見,他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,想閉上眼,卻發現自己絲毫沒有睡意。
今天這樣的境地,他不是沒有預感,在某天從未關注過自己的樓明煙突然看向他時,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。
疑心一旦種下,就不可能消失,只會不停醞釀,然後驅使行動。
深深吸一口氣,在永寂的黑暗中,熊然腦海裡交織著往日充斥在他耳邊的話語、玩鬧聲,都是或笑嘻嘻、或佯裝可憐的宋或雍,面容鮮活而生動。
熊然停不下腦海裡的畫面,他分明感覺不到溫度,卻在某一瞬間,打了一個冷戰。
他忽然很惶恐,怕自己永遠被丟棄在這裡,沒人問津,被人遺忘,靜靜腐爛在這裡。
這種感覺並不陌生,當被告知要徹底告別泳池賽道時,面對教練同伴可惜的眼神,當一次次躺在手術檯上,在麻藥推進身體裡的時候,他經常會有這種感覺。
這些就像是沉重夢魘,在深陷其中,掙扎不出來。
還會醒來嗎?如果醒不過來,自己會不會永遠被困在自己的意識裡呢?
可就算手術成功,僥倖活下來了,又有什麼用呢?不依舊是被困在醫院,困在病床上,困在消毒水裡,困在周圍人的唉聲嘆氣裡。
他再也回不到賽場上了,都是一樣的,讓人窒息。
熊然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,他極力將自己從灰敗的情緒中抽離,對,想想小崽子,他現在在幹什麼呢?
自己不見了,他應該在很著急的找吧,熊然浸在黑暗中,心裡多了些許安慰。
時間一點點過去,就在熊然快要忍不住張嘴自言自語的時候,雜物間的門終於被開啟了。
刺目的光瞬間衝進來,黑暗如同被灼燒般瘋狂退散,熊然被刺的眯眼,勉強適應幾秒,就著急睜大眼睛去看。
來的人並不是小崽子,而是管家,面目嚴峻,氣息凌亂,走路姿態也是少見的慌亂。
熊然被管家抱起,走出雜物間,他以為自己會被丟到更遠的地方,但沒有,管家抱著他,上了二樓。
一路上來往匆匆、腳步悄悄的傭人們讓熊然感覺不好,直到他被抱著走進小崽子的房間,看見了躺在床上,嘴唇乾裂、雙頰潮紅的小崽子,熊然的心猛地的被狠狠攥了一下。
管家將他放在小崽子的床邊,熊然將他痛苦的樣子看的更清晰,雙眉緊皺,眼睫不安,脖頸是細密的汗,即使額頭上蓋著冰包,但依舊有熱氣從他臉頰上蒸騰。
怎麼了這是?明明早上上學的時候還好好的,怎麼會生病,發這麼高的燒?
心下焦灼,熊然幾次三番想要張口去喊被噩夢纏身的宋或雍,可看著周圍的管家、樓明煙,也只能將到嘴的話嚥下去。
“嚴師,怎麼樣?”樓明煙伸回給宋或雍擦汗的帕子,佈滿血絲的眼睛滿是擔憂。
旁邊的道骨仙風的老頭摸了摸自己的鬍子,慢悠悠將紮在宋或雍身上的針拔下:“外表是風寒所致,一副藥湯下去,燒就該退下,可如今遲遲不退,蓋因內裡急火攻心,心氣鬱結。”
聞言,樓明煙久久不語,熊然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,半晌,那老中醫又開口道:“不過也不必擔心,剛剛給他紮了幾針,疏肝解鬱,一個小時後,燒就會退下了,等他醒來後,給他煮點米湯喝。”
樓明煙長舒一口氣,她起身連連感謝,然後讓管家送中醫去休息,自己則留下,又給宋或雍換下額頭上的冰袋。
急火攻心,心氣鬱結,熊然聽見醫生嘴裡吐出這八個字,每個字都讓他心頭一震,小崽子很不安,熊然看著他緊緊攥著被角的拳頭,和張合滾燙的唇,聽見他焦灼的囈語。
“熊仔熊仔大人”
他在喊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