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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留在沈予身邊,還能去哪兒呢?即便沈予肯放過她,如今得罪了明府,她也沒有去處。晗初只得抿唇,算是對雲辭的問話予以預設。
雲辭輕輕嘆了口氣:“子奉哪裡都好,只不過……”話到此處,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。
兩人就此沉默起來。
晗初不禁想起初來東苑的那一日,雲辭為她取名“出岫”,那時兩人也是如此沉默著,但那沉默之中端得是默契與會心,只為了雲辭的三個字“我姓雲”。
而今日,他們還是彼此沉默,只是這一次的沉默,是為了另外三個字“只不過”。
同樣的兩人,同樣的地方,同樣為了三個字而沉默,只是心境卻大不相同。一個是初來,一個是臨別,何其諷刺!也算首尾呼應罷。
晗初這般自哂了一番,才終於鼓起勇氣打破這黯然的氣氛。她從案上取過筆墨紙硯,先一步提筆道別:“公子之恩,銘感於心。”
雲辭看到紙上的字,眼神有一瞬的黯然,無頭無尾地道了一句:“你也算是我收的唯一一個學生了。”
晗初再次勉強地笑了笑,微微頷首。
此後,書房內一直處於詭謐之中,彷彿是有一根刺,同時扎入彼此心裡,將過往三月的主僕之情生生戳出了一個洞。冷風灌入,便是血淋淋,帶著無情的呼嘯,難以言說……
世間黯然者,唯別而已矣。
雲辭想到明府的人會去而復返,只是未曾料到如此之快。
當日下午未時剛過,明府當家之人、當朝右相、國舅明程便親自遞上拜帖,攜次子明璀前來追虹苑拜訪。
明程年近五十,面相精明,在南熙朝內混得如魚得水,兼之又是當朝皇后的親哥哥,說是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”也不為過。可正是這樣一個人上人,此刻卻有些誠惶誠恐。
明璀身為明府嫡次子,平日雖猖狂驕縱,倒也有些眼色,懂得攀高踩低。今日晌午在追虹苑碰了個釘子,回府之後便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向父親明程稟報了一番。
包括妹妹明瓔是如何為難一個青樓女子;知道晗初死後又是如何疑神疑鬼;聽了些風言風語又是如何攛掇自己來追虹苑一探究竟。
明程聽後出了一身冷汗,當場狠狠呵斥了明璀一頓。他知道,若是明璀所描述的人物當真如同謫仙一般,那必是離信侯世子無疑。
放眼當今南北兩國,除了親王宗室,還沒有哪一位侯爵可成“殿下”,但這位離信侯世子,卻當得起一聲“世子殿下”,也是除卻南熙君主之外,明程最不敢得罪之人。
想到此處,他也顧不得什麼面子,連忙舍下老臉攜子前來負荊請罪,試圖讓事情有所轉圜。
雲辭收下拜帖,於東苑書房傳見待客,晗初沒有迴避,隨侍在側。
“犬子有眼無珠,衝撞了世子殿下,老臣特來負荊請罪。還望殿下海涵恕罪。”
明程此話一出,雲辭倒沒什麼反應,晗初卻有些難以置信。雲公子的身份,竟如此高貴嗎?晗初不知自己是幸或不幸,是該哭該笑。
而此刻,雲辭正端坐在千年沉香古木椅之上,半個身子隱藏在書案後,那模樣威嚴而冷情,與晗初平素所見大不相同。
雲辭看著面前誠惶誠恐的明氏父子二人,右手食指輕輕叩擊桌案,並沒有即刻表態。良久,忽而輕笑起來:“明大人前來,還未及奉茶,實是挽之無禮了。”
言罷他已抿唇看向晗初,低低囑咐:“出岫上茶。”
晗初不敢怠慢,連忙外出煮茶。
見晗初的身影已走出偏廳,雲辭才又徐徐道:“我道是什麼事,不過誤會一場,何至於勞駕明大人親自登門造訪?”
明程聽聞此言,更是惶恐不安。在他看來,如若雲辭此刻發了通脾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