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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在緊張的時候不易生病,等一鬆懈,這病便找上門來。阮流珠難得高興,卻偏在這乍暖還寒的時節害了傷風,每日裡咳個不停,夜裡更是時常發熱。未免給旁人過了病氣,阮二孃也不再和徐子期等子女一同用飯,只待在房中,獨自歇著。
這日夜間時候,玉兔銀蟾落於天邊,星月皎皎,煞是明亮,而地上那沉浮於紅塵間的阮二孃又開始發燒。她也不想傳染了憐憐等,便屏退下人,獨自一個吃了藥湯,又吃了不少她讓憐憐買回來的零嘴小吃,饜足之後,這才昏昏沉沉地躺下睡著。其間彷彿聽得外面有人說了什麼話,流珠只模模糊糊地應了幾聲,又翻了個身。
人得了病,睡也睡不踏實。流珠只感覺頭腦發熱,渾身燙得厲害,偏又覺得有些冷,便掏出纖纖素手,打算掖掖被角,將自己裹得更嚴實些,可誰知這一伸手,卻於半空中忽地碰到了個什麼東西。
阮流珠一滯,立時抬眼看去,驚坐而起,卻見徐子期正端著粥碗,面容俊秀一如簾外明月,眼眸清冷好似春日寒氣。流珠方才這一抬手,恰好碰著了那小碗,碗兒一傾,米粥便洩了出來,直直地濺到了徐子期胸前的衣裳上面。
眼瞅著男人身前沾著一片黃白米粥,流珠尷尬地笑了笑,暗自有些生惱,道:都怪自己屏退了下人,外面沒人守著,才叫這傢伙溜了進來。雖說他約莫是好心來給自己送晚飯,可是他門也不敲一下,這算什麼道理?自己現下蓬頭垢面,裹著榮熙新送來的棉襖,鼓鼓囊囊地窩在被子裡面,邋遢得不行,全都被他撞見,真是好不尷尬!
這般想著,阮二孃冷了面色,口氣卻還算平和,啞著嗓子道:“男女大防,子期不能不顧,以後可莫要再這般貿然闖進來了。咱們到底隔著輩兒,雖說你不把兒當娘看,但是外頭人可都知道你是兒的大兒子。”
徐子期聞言,微微勾唇,將粥碗放至小桌上,隨即道:“我適才進來前,攏共問了三回二孃是否方便見人,你都應了。”
流珠一聽,抿了抿唇,這才朦朦朧朧地想起,彷彿確有這麼一回事兒。她清了清嗓子,含混道:“兒那是燒糊塗了。子期待在這兒,多有不便,還請快快離去罷,以免染了病氣。”說著,她指了指搭在架子上的小帕,道:“快拿巾帕擦擦身子罷。”
徐子期望她一眼,應了一聲,利落地扯下帕子,將胸前米粥擦拭乾淨。阮流珠把眼看著他骨節分明,十分好看的大手,不知為何,一時竟有些發怔,好一會兒才聽得徐子期凝聲道:“我辛辛苦苦端了粥來,二孃趕緊喝了罷。我聽說你這幾日稱病不出,幾乎滴米不進,這可不行。越是身子弱的時候,便越要多多注意吃喝飲食,我可不準二孃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。”
阮流珠現下病得反覆,根本嘗不出嘴裡東西的味道。她雖說是個大人,可一到生病時候,這小孩兒心性便犯了,既然嘗不出滋味,便不愛吃飯,偏喜歡吃些小吃和零嘴。這幾天裡,她經常託憐憐在採買歸來時,給她捎帶東西吃,而阮流珠一個人窩在屋子裡吃獨食,則舒服得不行。至於這便宜兒子送來的粥,實在全無必要,她本來吃得都飽得不行了,哪裡還喝得下一碗粥。
但徐子期既然發了話,阮流珠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,只能無奈地笑著道:“大哥兒快走吧。粥放這裡,兒一會兒肯定起來喝。”
徐子期卻向來咄咄逼人,強勢得很。但見他劍眉微挑,輕笑著端起碗來,又坐到床邊,溫聲道:“子期來伺候二孃喝粥,何如?還請二孃給個面子,讓子期也好盡一回孝。”
說甚盡孝,他根本沒拿她當正經的娘看待過,偏在這時候來盡孝,根本就是在逗她。
流珠面露難色,趕緊推脫道:“盡孝不必非得今日。兒現下身子不適,子期先走吧,這粥,兒是一定會喝的。”
徐子期微微一笑,放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