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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國公夫人梳著阮安檀一頭柔順濃黑的頭髮,看著鏡子中少女不施脂粉已容光照人的樣子,再看兩邊或立著或站著少女的幾個妹妹,心中也不由感嘆,趙氏的確是出美人。
眾人一邊誇著阮安檀,一邊又調笑著,饒是阮安檀素來穩重,也是有些害羞,只是因是嫁到她曾住過好幾年的外家,新郎又是一起長大的表哥,她倒沒有一般新嫁娘的忐忑不安和害怕。
待新娘梳妝完畢,全福夫人又唸了祝賀婚詞,眾人便聽到了外面的嬉笑吵鬧聲,卻是新郎過來迎親,被兄長們為難著作詩。
待得好一陣新郎過了關,安槿陪著阮安檀出新房,便見到了來迎親的簪紅花戴烏紗著絳袍的新郎官二表哥趙承安,也不出意外的見到了跟在他身側的趙承奕。
趙承奕在笑著,安槿卻立刻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的身上有一股沉鬱之氣,笑容不達眼底,安槿一出來,他的目光便看向了安槿,眼神深邃而銳利,像是要把安槿剝開了看,四周的歡顏笑語似乎突然靜了下來,安槿在這種目光下極不舒適。然而只是一剎那,趙承奕就移開了目光,陪著趙承安迎答眾人的鬨笑,彷彿剛才那一眼只是安槿的錯覺。
可是那目光移走了,安槿卻覺得那目光仍是如影隨形,籠罩著自己,她有一些鬱悶,她怎麼會惹上這麼一個人呢?每次見面,給她的壓力都會再加深一層。她仔細思考自己的言行,也沒覺得自己撩過他什麼的,她還只有九歲啊,雖然不到一個月就十歲了,也是沒差別的。
只是行為要謹慎啊,安槿感慨,哪怕是九歲也得注意不要招惹了爛桃花。
待得新人拜別了祖父母父母出了門,鞭炮嗩吶聲中,安槿看見母親趙氏還有父親都紅了眼,她也有些落寞,三姐阮安柟阮安梅都忙著筵席的事,阮安桐阮安姝則陪著親戚家的姐妹說話玩耍,安槿想到趙承奕,心頭有些沉甸甸的,覺得有些氣悶,便出了房間,帶了採枝去後花園。
安槿坐在荷池邊的小亭子裡,看著園中四處紅綢飄掛,荷池中卻風吹著荷梗枯枝在水中輕晃,更覺寂寥,倒是有心想畫上兩筆,卻知道不合時宜,便也罷了。以往但凡自己有些困惑或者迷惘的時候,只要隨便塗塗抹抹,心情總能慢慢沉澱下來。
採枝抱著手站在了一邊,長身直立,寒風中竟有一股別樣的俊逸瀟灑的味道。安槿看著她,倒是心情驀的鬆了下來,撲哧一笑,道:“你這個樣子,和在宮裡的樣子可全是兩樣。”在宮裡,採枝也是一副標準的低眉垂眼的宮女模樣。
採枝一笑,剛欲說話,卻突然眉頭一皺,側了身子,目光像左邊小道上看去。安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便看見了本應該跟著迎親隊伍離去的趙承奕,慢慢從拐道處拐來,向著安槿這邊走來。
採枝看向安槿,安槿點頭,她便會意的慢慢走到了亭子外另一邊抱手矗立,只目光平淡的看著安槿這邊的動靜。
安槿坐著等趙承奕慢慢走了過來,等他到了,便淺笑著喚道:“六表哥,你如何沒有跟著迎親隊伍離開?”
趙承奕沒出聲,默默瞟了一眼亭子外一旁側立的採枝,才正眼凝視安槿,眼神溫柔多情而還有點寵溺。
又來了,安槿有些不自在,你一個小孩子到底能有多深情啊?我跟你相處過幾日啊?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個啥樣子的人啊?怎麼就這麼深情了呢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她實在沒辦法進入狀態啊。安槿把目光調了,繼續看荷塘中枯萎的荷梗。
“槿兒。”趙承奕溫聲喚道,他努力調整著自己,他看出安槿眼中的防備和不自在,便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去和她好好溝通,“槿兒,外面寒冷,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裡坐著,也沒有拿個手爐,風吹了感冒了怎麼辦?”
他記得安槿的身子特別弱,經常生病,特別是冬天的時候,天氣一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