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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她只是一位公主。」
「一位公主,可以囂張狂妄,可以驕橫跋扈,卻唯獨不可以——有能力撬動朝堂。」
他說著,夜色裡,仍舊看不清面容,只有聲音,比清涼如水的夜更清更冷。
李承平終於逮著空說出來一句話——「那些人都是她的門生故舊,許多人都曾蒙受過她恩惠!」
相比起以前,如今她能調動說動的人,其實已經少了許多,普通人早就在她離開後立馬轉投高枝,如今留下來還聽她話的,多少都還是念著曾經的情誼——當然,還有她代表他所允諾的利益罷了。
然而眼前的人不為所動。
「臣久居僻遠之地,見識淺薄,不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,也不知道她掌理朝政時是什麼樣,但不管有什麼淵源,什麼原因,臣只知道一件事——一位公主,不應該像她那樣。」
「她已經離宮四年,看上去萬事不理,卻仍舊可以調動那麼多人,那麼那些人,心裡向著的到底是她,還是陛下您呢?那些人到底算她的人,還是陛下您的人呢?」
「她又是否真的萬事不理了呢?」
「這一次她希望臣做的事,臣都會去做,因為整頓科舉是好事,於陛下、於社稷都有益,因為這一次,她和陛下的目標是一致的。」
「但,此次目標一致,尚且可以同行,但若下次,目標不一致呢?」
「人都說她色令智昏,為了一個美貌少年便跟盧家槓上,才鬧出今日這一出,可是陛下,您信嗎?說句冒昧的話,不管陛下您信不信,總之,臣不信。」
「陛下,您已經親政了。」
「她養育了您,但她終究不是您。」
「往事猶在目,母奪子權、牝雞司晨之事,幾十年前就剛剛發生過一次。」
「陛下——」
「前車之鑑不可忘,防人之心不可無。」
……
朱紅的深宮內牆外,夜風肅肅地吹,侍衛和宮人都站得遠遠地,只有那一君一臣相對而立。
許久許久之後,李承平才再度開口。
聲音佛疲極倦極,彷彿深眠中驟然被粗暴叫醒,卻不管身還是心,都還在夢境與現實中反覆掙扎一般地——
「盧玄慎,你可真是討人厭啊……」
「沒辦法,陛下討厭,臣也要說。」那個清冷的聲音又道。
「因為臣只忠於陛下,而不是——別的什麼人。」
第36章 「離您近一些。」……
翌日是個好天氣。
天朗氣清, 惠風和暢,春風催開了御花園的百花,馥郁的香氣滿宮城飄蕩, 適逢朔日, 含元殿例行大朝會,從宮門到含元殿的大道兩旁,百花雜生, 蓊蓊鬱鬱,百官從花叢中走過, 衣袂便沾滿了香氣,有那才情高的大人,已經微眯著眼睛,在心裡賦了詩,構了圖,準備下了朝便付諸筆墨。
可今日的朝會, 卻註定要攪散這些大人們的詩情畫意。
例行議完朝事, 在宮人喊出「有事啟奏, 無事退朝」之前, 有一人站了出來——
「陛下,臣有事啟奏。」
門下侍郎湯明鈞, 寒門出身, 延熙六年進士, 延熙十五年, 加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,同尚書省左右僕射、門下侍中、中書令等三省長官平起平坐,實掌相權,乃是自延熙帝即位以來, 第一位非世家出身的宰相,也是除三省長官外,第一位額外實掌相權之人,因此一躍成為寒門之首。
科舉入仕的寒門子弟,無不以湯明鈞為目標,舉凡不依附世家的,大多都自動在其身邊圍攏,形成了隱隱與世家相對立的所謂「清流」一派。
這樣一個人一站起來,再加上近日那件鬧紛紛的事兒,朝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