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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白之下,是少年的胸膛。
少年的胸膛並不寬厚,硬硬的骨頭上,只有薄薄的一層肉,但那層肉很結實,又堅韌,彷彿散發著蓬勃的少年朝氣,彷彿日光下茁壯生長的小樹。
這昭示著他的年輕。
是啊,真的很年輕。
完全沒有經歷過情愛,甚至可能都未曾有過心動,在本應情竇初開的年紀,他卻因為命運的捉弄,早早地便踏上一條與同齡少年截然不同的路,於是從此風花雪月與他無關,於是就連至關緊要的婚姻大事,也成為了他實現理想的一部分。
樂安毫不懷疑睢鷺對她的心意。
但正如他所說,他的心意,與齊庸言等人對她的心意,是不同的。
他尊重她,敬仰她,敬愛她,甚至還可能崇拜她。
所以他費盡心機站在了她面前,吸引了她的注意,謀得了這樁婚事。
但那無關風花雪月。
他只是在追光。
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,甚至可以說,這種感情是比普通的情情愛愛更牢固和堅韌的。
但到底不一樣。
感情並沒什麼高低貴賤之分,只要是真摯的感情,就是彌足珍貴的。
然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,不代表沒有區別。因為理想信念相同而生的情誼,與或雋永或濃烈的、僅僅因為對彼此的吸引而生出的男女之情,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情感。正如對親人的感情與對愛人的感情,都是愛,卻迥然不同。
樂安不會混淆這兩種情感,但過於年輕的少年,卻很可能會。
所以對她懷著純潔的同道之情的他,所以年紀輕輕還不知情滋味的他,在洞房花燭夜這樣的重要時候,在已經把她擁入懷中的時候,卻仍舊能夠純潔無瑕如嬰兒般,只單純地抱著她入睡。
反倒顯得早早設想過洞房夜的她很有些汙穢不堪。
咳咳。
樂安略微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羞愧。
嗯,這樣也沒什麼不好。
反正本來她應允這樁婚事,便有些陪著他玩的意思,至於怎麼玩,她是無所謂的,做真夫妻也好,表面夫妻實則同道也好,她都無所謂的。
嗯,無所謂——
想著無所謂的樂安,手指卻無意識地,狠狠戳了戳少年的胸膛。
然後——
「公主……」
還帶著濃睡後的鼻音,在她頭頂幽幽響起。
樂安愣愣抬起頭。
便看見方才還熟睡的少年,赫然已經醒來,明明說話都還帶著鼻音,但背對著燭光的那雙眼,卻璀璨閃耀如星辰。
「……你終於醒了。」少年又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如此說道,聲音很輕柔,臉上也帶著笑。
但不知為何……
樂安總覺得聽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?
嗯,一定是錯覺吧。
自知自己打擾了對方睡眠,樂安有點心虛,慌忙收回搗亂的手指,假裝自己沒幹過壞事兒一樣,「嗯,醒了醒了,沒事,不用在意我,你繼續睡。」
說罷,看看少年被自己身體壓住的一條胳膊,她又貼心地道:「胳膊壓麻了吧?壓麻了很不好受的,鬆開我吧,我去一邊睡。」
說罷,便想滾到一邊。
然而,出師未捷身先死。
少年本來因為睡覺已經鬆開的雙手,此時突然又緊緊箍住她,箍地她動彈不得分毫。
他低下頭,將下巴放在她腦袋上,輕輕磨蹭。
「公主,你似乎忘了一件事。」
「嗯?」
「今晚……」
少年咬牙切齒地說著——沒錯,樂安這次聽出來了,少年的確是咬牙切齒,只不過咬牙切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