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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謝年舟總是說不急,面上掛著輕輕淺淺的笑意,彷彿絲毫不在意自己當初幾乎執唸的風箏。
「阿姐,今日似乎有雨,我們早些回去吧。」
此時並不執念風箏的謝年舟看了天色,溫和向祝儀道。
事情已經安排的差不多,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義,祝儀便點點頭,與謝年舟一道回家。
哪曾想,她騎馬沒走幾步路,便被縱馬而來的親兵攔下了,「女郎,您快回去吧,城裡出大事了!」
一聽這話,祝儀瞬間想起去晉陽平叛的阿爹,心下一急,眩暈感席捲全身,幾乎讓她握不住馬韁。
「何事驚慌?」
一隻手托住她的腰,耳畔響起謝年舟的清冷聲線,清喝道:「可是祝太守出了意外?」
「阿爹,阿爹沒事吧?」
祝儀聲音顫抖,手更抖得不行,若不是有謝年舟撐著,只怕此時的她早已一頭跌了下去。
「回女郎的話,不是太守。」
被謝年舟一聲清喝,親兵慢慢鎮定下來,喘著粗/氣回答道:「是陸將軍,陸將軍出事了!」
「女郎,天子言陸將軍剿匪有功,封陸將軍為兗州牧,領兗州八郡五六十縣,十三地,要陸將軍即刻走馬上任。」
聽到親爹沒事,祝儀這下不慌了,下意識順著親兵的話說道:「封表兄為州牧?比阿爹的官職還要高?兗州?那不是馮海生的地盤嗎?」
「馮海生在兗州經營數年,門生故吏極多,且又頗得民心,莫說是表兄了,縱然阿爹去了只怕也奈何不了他,更何況表兄?天子讓表兄做兗州牧,這不是故意為難表兄麼?」
親兵點頭道:「女郎所言極是,馮牧州怎麼輕易放權?」
「只怕天子封陸將軍兗州牧是假,挑動鄴城與兗州互相殘殺是真。」
「這個老不死的王八蛋!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!」
祝儀繃不住自己的聖母假面,脫口而出罵狗皇帝,罵人的話剛剛說完,突然想起自己身邊還有謝年舟,便連忙往他身上瞧了一眼,雋逸少年淺淺而笑,彷彿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,她這才放了心,一邊調轉馬頭往家趕,一邊又問:「除了這個呢?天子還怎麼折騰表兄了?」
這個問題似乎有些棘手,親兵看了又看祝儀,沒敢直接回答,而是小聲道:「女郎回到府上便知道了,不過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罷了。」
親兵避而不談,祝儀心裡更來氣,連不怎麼講究的糙漢子親兵都覺得上不得檯面,那必然是十分上不得檯面了,這狗日的皇帝什麼時候能少了這些麼蛾子!
心裡著急,祝儀速度自然快,她很快回到太守府,進門一瞧,瞬間明白親兵為什麼說上不得檯面了——舞姬。
天子賜下來數名舞姬,身段婀娜臉蛋漂亮,在一群虎背熊腰的親兵襯託下,活像是一朵朵待人採擷的嬌花。
很顯然,這不是來送給表兄的,是試探表兄的,這本是一個連環套,讓表兄做兗州牧是敲打,是離間,是讓表兄與馮海生相爭,天子好坐收漁利,而賜舞姬,便是上位者虛心假意的拉攏——
看,我又對你加官進爵,又賜你美人兒,你應該感恩戴德誓死效忠。
委以重用?國之棟樑?
不存在的。
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,一條指哪咬的鷹犬。
隨手扔塊骨頭,就能讓你沙場飲血百死無悔。
祝儀噁心到無以復加。
表兄的所向披靡,是上位者清除異己的利器。
表兄的忠心耿耿,是上位者玩弄人心的法寶。
將軍百戰死,原來只能喚來猜忌打壓與敷衍。
多麼可笑。
作者有話要說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