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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一說完,便見他袍角一揮,任楚善如何在後喊也沒回頭地往長梯下去。
「他什麼意思啊?黃先生不是說中秋休沐,讓大家好好過節,就不佈置文章讓我們寫了麼?」楚善眉心輕輕漩起,只覺李聿古怪非常。
章佑望著長梯上那抹雪青色的身影,彎了彎唇,語氣意味深長:「說不定,是去尋什麼人了罷。」
馬車內。
小竹聽出薛翦話中的揶揄,眉尖一擰,卻沒生氣,而是嘬著小嘴一副委屈的模樣,唸叨了一連串。
「我還不是擔心小姐赴不了約,會被太子殿下責怪嗎?如果我們下車走過去,就算遲到了,也能叫殿下看見小姐的誠意。如此一來,定不會怪罪小姐了。」
聞言,薛翦斂去眼中玩味,眸光一轉落在了小竹身上,面上雖沒什麼表情,心下卻在暗忖計較。
其實小竹所言並非沒有道理,哪怕是做個樣子也能讓太子知道她盡力了不是?
思及此,她悠悠地點了點頭,將隨意搭在腿上的手施力一撐,站了起來,復又轉過去拉了小竹一把,「走吧。」
說罷,便抬手推開車門走了出去。
車外絡繹不絕的景象陡然鑽入薛翦眼底,心覺比方才在車內往外看時猶要多上一半,惹得她那張清明朗朗的小臉瞬間黯了下來。
「要不還是算了吧?」薛翦眯了眯雙眸,獨自打起了退堂鼓。
這麼多人,一旦融了進去,怕是沒有回頭路,只能被推搡著往前了吧?
正當她欲返身回馬車裡時,手腕上忽然落下一道淺力,隨之而至的還有小竹澄潤的嗓音。
「小姐,我們快下去吧。」
薛翦:「」
今日回去,我一定得好好教育一下這個丫頭什麼叫做察言觀色!
然而,薛翦心裡在想什麼,小竹是一點兒也沒在意,只顧著一個勁兒地催著她走。
此時夜幕早已全然垂落,瑩瑩月輝灑滿人間,盛著數盞女子手裡提的燈籠,將少女的眉眼烘得愈加清灩。
李聿剛一走來,便見那道雋秀的身影從深褐色的馬車上步下,眉宇間似攜著幾分煩躁,極為緩慢地挪動著腳步。
他方才在攬月樓時便認出了薛府的馬車,本來還不敢確定裡頭坐著的就是薛翦,現下倒是如意了。
李聿眼底掛著笑,懶洋洋地跟了上去。
「我看等我們走到懷春河,若不在那待上一陣子,是回不來了。」薛翦微微偏頭跟小竹說著,語氣裡灌滿了不悅。
她本就不想赴約,更別提和太子共處許久了。
久不見小竹回應,薛翦心下更生豫色,黛眉一蹙,駐了足。
就在此時,一個身形碩高的男人從她身邊快速經過,肩膀被人一撞,發上別著的新簪也被一併勾落,摔在地上。
她平日挽發都偏喜用束帶繫好,簪子不過起一點綴之用,故就算離了簪子,頭髮也不會散開。
「小姐,你沒事吧!」
適才人群過茂,小竹一不留神便被甩在了後面,再提步跟來時,便見小姐被人撞了個踉蹌,登時撥開前面幾人小跑了過來。
「那個人誰啊!撞了別人就走!」小姑娘面容憤懣,惡狠狠地瞪了眼前面那具魁梧的背影,故意將聲音拔高,恨不得讓大家都聽見。
果然,有什麼樣的主子,就有什麼樣的跟班,李聿瞧著眼前景緻,心下腹誹道。
薛翦低頭看了眼被人踩來踩去的髮簪,眸底亦是慍火躍跳,越升越高,臉色卻逐漸沉了下去。
這大抵就是所謂的天意罷?凡事與太子勾點兒邊,便會變得極為不順,一如兒時。
若不是太子非要遞張帖子來喊她去懷春河,她今日的心情至於被攪得這麼差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