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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薛姑娘, 你的朋友」
聞言,蘇緣瞳孔顫了顫,幾乎不敢再有動作,又擔心薛翦說出什麼懾人的話將她暴露, 不由心跳如鼓。
薛翦轉眸看了她一眼,真不知道她以前那股子和自己對著幹的囂張勁兒去哪了,竟然怯成這樣。
腦海突然閃了道靈光,憋著笑意淡聲道:「她比較怕生,離了我更是寸步難行,叫人苦惱啊。」
話聲剛落,就見蘇緣抖著身子,似有數萬無名火在胸腔積湧翻滾,驀地抬起了頭,嗓音極沖:「薛翦!你胡說八道什麼!誰離不得你了!真是笑話!」
但見薛翦嘴角兀地勾起,綻出一抹滿含得意的笑,「你急什麼?」
剎那間,屋內所座之人皆將目光移到了這個一身女氣的『小少年』身上,適才那道嬌銳的聲音猶迴蕩在耳邊,換來須臾寂靜。
蘇家二小姐?
她怎會和薛翦廝混一處?
蘇緣看清她得逞的面容,頓覺周身一涼,遲鈍地窺了下四周,一時所有思緒都沒了下去,唯剩下具空殼。
這要是叫父親和祖母知道,她恐怕真的要被禁足家中了。
薛翦見她面如死灰,心間鑽上幾許疑惑,她又怎麼了?多大點事,這麼經不住,真不知道她從前那些膽氣哪來的。
薛翦失了興致,便也不再打趣她,反而從袖中掏出一塊錦帕展開,覆在了她面上,語氣嫌棄:「口脂都糊到臉上了。」
此舉惹得蘇緣又是一怔,隨即將其從臉上拿了下來,背過身去擦拭。
女孩子總是最愛美的,雖是同薛翦出來,她依舊施了層薄妝,經這一番折騰,確實早該花了。
又是一陣沉消後,有人在外叩了兩聲響,繼而推開門扉接二連三地走了進來,手上具託著玉盤珍饈依次遞呈上桌。
「幾位爺,您要的菜式都上齊了。若還有別的吩咐,小的就在門外候您差遣。」
說罷便齊齊退了出去,留有一人守在門外廊道邊,與屋室擱著少許間距,影子朦朧地打在紙嵌的柩框裡。
餓了許久,少年們紛紛動箸,兩兩之間低聲暢聊,時不時還會往薛翦她們那邊瞄上幾眼。
薛翦本就不是真的想和他們一起吃飯,見滿桌佳餚置齊,哼喚了蘇緣一聲便打算起身告辭。
只見一道絳紫色的身影晃晃站起,斂著一副怒態撐在桌案,朝薛翦低喝:「薛翦,我問你,你到底給我妹妹吃什麼迷魂藥了!」
他先前還以為是他妹妹出了問題,可現在看蘇緣也被薛翦綁了去,遂開始認定禍源必然是出自她這個驕野小兒。
薛翦轉眸望去,模模糊糊識出他的身份,幾不可察地提了下眉尖,「楚公子此話怎講?是寧寧同你說起我了麼?」
楚善聽她說完,極為不滿地抽了抽眼尾,「寧寧?你不準這麼叫她!」
他看上去像是慍惱,那這說出來的話落在薛翦眼裡,怎麼都像是在吃味撒潑。
她最不屑的便是這一套。
薛翦噙著一絲淺笑,仍坐在位上仰頭問:「我一直覺得好奇,楚公子。」
紅燭跳躍,將少女的眉眼烘得幽邃蝕神,淋清的嗓音遊走而出:「我得罪過你嗎?」
之前在長公主府便絕他對自己怨氣深重,一開始還以為是被她的惡名所誤,可眼下總隱隱覺出幾分私怨的味道。
儘管她百般思索回憶,仍是想不出之前和他有過什麼過節。
楚善渾醺的雙眼閃過一絲極致的憤懣,許是氣極反笑,久久未答。
不久之前,他尚還認為這世上最令人不爽之事,便是你記恨討厭的人和你上了同一案席吃飯,後聽她一問,他才方覺不然。
因為你厭惡之人壓根不記得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