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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得很狼狽,前無盟軍,後有豺狼,全部的憑依只有一身孤勇,和滿腔仇恨。在最艱難的歲月裡,能夠點燃他一身破敗殘軀的餘溫的,也不過是滿腔怒火。
憤怒啊,誰該為葉氏的傾覆負責?是江湖嗎?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嗎?是道義嗎?是鋤強扶弱的道義嗎?是苟延殘喘的林宇嗎?是嗜殺成性的平野客嗎?是…他自己嗎?
他走在孤獨的單向的道路上,路上沒有燈火,也沒有星月的微光,行路的人只能盡力將每一步走得筆直,才不至於在這條迷惘之道上再度陷入未知黑暗。
葉鳴蟬也喜歡種花,金盞是早春的常見花種,花株不高,花盤也不算特別美,但是很亮,不必漫山遍野的金盞一齊開放,只消有一叢金盞綻開時,就像是滿地碎金。即便高枝有粉杏白桃,近地有山茶迎春,也還是掩不住金盞的亮。
葉鳴蟬種的金盞花永遠留在了小寒巷,走出小寒巷的只有他一個人,走不出小寒巷的也只有他一個人。在他得天恩賜,終於在無盡歧途中看見一朵燦如曙雀輝光的小金盞時,他還是被小寒巷困囿。
但小金盞實在是太亮了,即便是在一片焦黑的廢墟中,也像在明麗鮮活的春光下,不減半分顏色。樓嵐起,比起稀碎金芒,更像是葉鳴蟬向上天偷來的一段晨光。
&ldo;不看&rdo;二字給葉鳴蟬帶來的桎梏彷彿就此成為過去。誰也無法直視太陽,但誰也無法忽視晨光。葉鳴蟬把小金盞種在小寒巷,小金盞就乖乖地在一片廢墟里長起來,開出來,在黑暗中為他照出不可善終道路上通往另一條光明人生的岔道口。
但黑暗裡有一束光,黑暗裡卻不止有一個人。小金盞能被葉鳴蟬偷去,自然有更多的人想來謀奪。
渡荊門的速度比葉鳴蟬預計得快得多,也可能是他懷抱光明囿居一隅,便不覺時間飛逝,葉鳴蟬鬆懈了。他像是昏了頭一樣,比撲火的飛蛾更加盲目,他追著捧著他的小金盞。只這一朵,就亮過他曾擁有的整片金色花園。
刀光劍影裡他的小金盞離他而去。葉鳴蟬望著樓嵐起的背影,斷刃抓在手中緊了又緊。葉鳴蟬使了巧力,把渡荊門襲來的刀帶飛出去,插入樓嵐起腳邊的土地,他還是不甘心,但刀劍永遠也攔不住一束光。
樓嵐起腳步一頓,似乎是想回頭,但他終於還是離去。葉鳴蟬悲哀地想,他還是不能擁有一朵金盞花。
他打敗了偷花者,但花也拋棄了他。他要一個人回到曾經藏過花的地方,一個人包紮傷口,然後一個人回到他的不得善終。
有人推開了他的房門,他其實不太能看得清東西了,可能是血,也可能是悲哀,有東西遮蔽了他的視線。他把來人摜到牆上,聽見一聲呼痛的時候,才明白過來他原來也很痛。
紙包和藥瓶掉在地上,藥材撒得滿地都是,他的小金盞在一地狼籍裡疼得掉眼淚,指著他的鼻子跳著腳鬧:&ldo;你幹嘛啊!&rdo;
葉鳴蟬腦中一片空白,所幸曾經哄好過小哭包的布老虎還在房裡,葉鳴蟬把它撈過來,不由分說地塞進樓嵐起懷裡:&ldo;不哭了。&rdo;
樓嵐起抱著布偶,吸吸鼻子,義正言辭道:&ldo;我生氣了,你要向我道歉。&rdo;
葉鳴蟬照做不誤,語氣誠懇真摯:&ldo;對不起。&rdo;
樓嵐起動了一下,從倚著牆站直,他顯然是痛到了,皺眉吸了一口氣,露出有些茫然的神情,反手去摸後背。轉朱閣的牆壁上浮雕著富麗的蟲鳥花卉圖,樓嵐起一身嬌生慣養出的細嫩皮肉,往上重重一磕,定然是一片青紫。樓嵐起小心翼翼地摸摸後背,又被疼得蹦出好幾朵淚花。
&ldo;不原諒你…&rdo;樓嵐起哭得哼哼唧唧的,上氣不接下